且不知怎的,听到若竹话中“精心呵护”这几个字,她脑中却蓦然闪过昨夜的情形来,当即便觉得面上有些烧得慌。
不过见若竹并无旁的神色,姜宁灵便知许是自个儿想得有些多,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说起了旁的事情。
若竹动作麻利,很快便绾出了一个精致的发髻,待要上妆时,却将吟南叫了过来。
“从前都是奴婢为娘娘梳妆,奴婢前几日才知晓,吟南的手艺也好得很,不如今日便换吟南来吧。”
听若竹这么一说,姜宁灵也来了兴致:“从前从未让你做过这些,倒是快忘了你也会这个,刚巧今日本宫要去御花园赏花,便让你来一展身手罢。”
若竹有心帮她在姜宁灵面前露脸,吟南也没什么好推拒的,浅笑着顺着她的话道:“不知皇后娘娘最喜欢什么花儿?”
姜宁灵略一思索:“芍药吧。”
吟南伸指沾了些朱砂,往姜宁灵眉心轻轻一点。
“娘娘喜欢芍药,奴婢便让那芍药花,开在娘娘眉眼之间。”
第45章锦嫣
吟南指尖沾着朱砂,在姜宁灵眉间细细描摹,不大一会儿,一朵朱红的芍药便盛放在了姜宁灵眉间。
若竹惊叹一声,却不急着去捧铜镜,待到吟南将整个妆面都细细勾勒出来后,这才端了铜镜过来姜宁灵面前,赞叹道:“娘娘真是好颜色。”
方才吟南在她眉眼间细细描摹,姜宁灵不好有何动作,因此并未来得及转头去寻铜镜,直至若竹将那面铜镜捧来时,这才能好好看看自个儿的模样。
待瞧见镜中人时,就连姜宁灵自个儿也不由得一愣。
从前惯是由若竹为她上妆,她虽生得明艳,可若竹用顾及着她的身份,每每都特地将她身上那股端庄明丽之感放大,而将小女儿家的娇媚之气掩盖些许。
而吟南显然与若竹的方式不同,不仅并未刻意去掩盖她那股浑然天成的媚,反倒还借着眉间那株芍药,将其放大到了极致。
姜宁灵瞧了铜镜好一会儿,才浅浅笑道:“果真是手巧,本宫都快不认得自个儿了。”
绕是这妆面是吟南自个儿画出来的,也不由得看呆了几分,待听得姜宁灵言语,才跟着笑道:“是娘娘底子好。”
姜宁灵放下铜镜,起身朝外走去:“这一个二个的,就知道哄本宫高兴,好了,先往御花园去吧。”
试问哪个姑娘家不爱听夸人的话,绕是姜宁灵也不例外,却又觉得若竹与吟南这样轮番夸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不再在容貌一事上多言。
若竹一眼便瞧出了姜宁灵的心思,自然不觉得姜宁灵是在数落她二人,快步跟上了姜宁灵,几人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从勤政殿往御花园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姜宁乘着步撵走了一段路,远远望见青青葱葱几丛花树,便落了步撵,缓步往里走去。
若竹跟在姜宁灵身边许多年,二人亲厚,说话便没那么多顾忌,而吟南在宫中多年,对御花园中每一朵花儿的来历都了如指掌,主仆几人说说笑笑,惬意不已。
穆淮与锦嫣来御花园,也是临时起意,自然无清场不清场一说,只顺着小径往前走着,打算寻个凉亭歇脚。
锦嫣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个儿方才提起的那泛舟一事多有逾矩,不敢再乱多话,只垂着头跟着穆淮的脚步,想着一会儿要如何补救。
想着想着,不自觉又想起了那位皇后来。
她此番入宫,除了谷欠探一探穆淮的口风外,对那位皇后也诸多好奇。
更重要的是,只有她见到皇后真容,才能得知穆淮对她的情意究竟如何。
若皇后当真同她生得十分相似,那穆淮便是同传言一般,对其求而不得,权衡之下寻了这位皇后作为替代。
若皇后生得并不同她十分相似,那也许便说明,穆淮对她的印象已不甚清晰了,只不过凭着模糊的记忆挑出来一个替代,她在穆淮心中不过尔尔。
更或是,当年穆淮错将旁人认作是她,而这位皇后,是同那一位生得相似。
锦嫣心中思虑颇多,又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同姜宁灵见上一面,不自觉便有些晃神,没留意脚下,步子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快,倒是将穆淮给越了过去。
见锦嫣一副明显心事重重的模样,竟连越过他去也不曾发觉,穆淮未发一言,只略略落后半步跟在锦嫣身后,且还抬手制止了后边儿谷欠出言提醒的九山。
玲儿起先觉得锦嫣未免也太大意了,竟然当着穆淮的面跑了神,待瞧见穆淮示意九山莫要打断时,忽而又觉得锦嫣娇纵些也没什么,说不定几年前穆淮便这般娇纵着她了。
玲儿抿唇一笑,觉得眼前这位日后只怕会成为燕国风头无两的宠妃。
锦嫣一心想着这些事情,眼角余光又瞥见穆淮一直在她身侧,倒是分毫未觉察带路的人成了自个儿,直至听见前边儿传来笑闹声,才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便抬头朝那处望去。
待瞧见不过是两个身着普通的宫婢时,锦嫣不由得皱了眉,心道这两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的,就在御花园笑笑闹闹,生怕不引得旁人注意?若是放在晋国,她二人落在楚妃手上,定是要脱层皮的。
楚妃早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手掌六宫多年,最是怕后宫之中再多一些年轻的宠妃来同她争名夺利,因此每每见着些宫人,容貌漂亮的、性子活泼的,早早而便赶在晋帝见着她们之前将人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