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需要兄弟们帮忙的,只管吱声,上刀山,下火海,反正我苏克义不容辞。”
“还有我马勇,甘心做你马前卒,你让我打东,我绝不打西。”
“你胡哥那全是卖楼的漂亮妹子,你的终身大事胡哥包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起来。
“嗨,嗨,你们这一个个的,又是上刀山,下火海,又是指东打西,又是拐卖妇女的,黑社会啊,拜把子呢,别净喊口号,整些虚的。”申巍喊道。
“那你来点干货啊。”苏克不服道。
“干货当然有,据可靠消息,由于李国球同志是因公负伤的大学生,还是优秀党员,所以组织决定,将把李国球调到效益比较好的三钢去……”
“申巍,散布谣言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想清楚了再说。”周序不大相信申巍的话,怕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会刺激到李国球。
苏克也不信,不信就不信,偏偏嘴还没了遮拦:“李哥去三钢能干啥,是大炼钢铁还是……”
苏克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打住,还好,李国球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依旧面带微笑。
“别老抢人家话,小时候,你妈没教育过你,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我申巍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信息来源的,都见过我小姨韩萍吧,想当年……”
“想当年,她是三江建工的四大美女之一,这个连外星人都晓得了,你就略过吧。不过,韩美女已经下岗了啊,她都不在三江建工了,哪有小道消息给你。”
这回,是胡峰打断了申巍的话,他清楚,要让申巍信马由缰说下去,一定会扯到昭君出塞,貂蝉拜月的。
申巍白了胡峰一眼,这些人里,胡峰资格最老,大家都尊敬他。
“你们知道我小姨现在哪上班吗?”申巍一脸神秘状。
史晓明气不打一处来,拧了拧申巍耳朵,假意威胁他道:“当着这么多兄弟面,还敢卖关子,限你十句话把事说明白,说不明白,就从这窗户丢下去。”
申巍笑嘻嘻道:“丢下去就丢下去,反正下面没有臭水沟。”
跳窗跳进臭水沟,这成了史晓明、周序难以启齿的伤痛,当然不乐意成为大家饭后的谈资,于是,史晓明赶紧闭上了嘴。
“我小姨在家哭了几个月,前姨夫终于良心发现,当然,也可能是不想让亲生闺女饿肚皮,反正,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把我小姨弄进了三江钢铁集团的文化馆,并在里面做了办公室主任。昨天,是小姨透露给我的,说正在办理李国球调入文化馆的组织手续。报告史总,如果一个句号一句话,肯定远不到十句,如果一个逗号一句话,那就不止十句了,想当年,我小学语文老师……”申巍话一旦开了头,从没主动结束的时候。
不过,这回是李国球的母亲截了他的话:“小伙子,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阿姨,您就在这安心照顾李国球,也许明天就会有好消息传来。我刚才说到哪了,是不是讲到老师夸我作文写得好。”
“没那么快,才讲到你幼儿园尿裤子那段。”苏克笑道。
李国球没有异常欣喜,他还是依靠着床,饶有兴趣的听着朋友们互相抬扛,而他母亲则是激动得一会坐,一会站,不住的对李国球父亲说:“老头唉,这下可好了,孩子总算有事情干了,有事干,就不会荒废掉。”
看得出,李国球父亲正在努力压抑自己,而在内心深处,他的喜悦并不会比老伴少半分。
“李哥,相比建筑工地,文化馆是另一个全新世界,你有什么打算,或是什么想法,我们能帮到你最好。”周序由衷的为李国球感到高兴,他更希望李国球可以尽快的溶入新生活中去。
其实,去三钢文化馆工作的事,李国球上个星期就知道了,那时,他还坐不起来呢。
这次脚手架倒塌的原因,是商砼站一个司机疲劳驾驶,直接把满载混凝土的运输车撞到了脚手架上,而李国球本不在事故现场,他却第一个冲进去救人,结果,被一块异形钢模砸在了背上。
因此,李国球的受伤,被赋予了舍已救人的意义,市建委领导说,不能让好人流血又流泪。
于是,组织上派人来征求李国球的意见,当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一是三江建工集团档案室,二是石化集团团委,三是三钢文化馆。
李国球想也没想,就选了三钢文化馆,这源于他曾在《三江工人画报》上看到的一组工业版画,作者是三钢文化馆的吕向东老师。
李国球当时就被版画里那种浓烈的生产生活气息,激昂向上的精神面貌所吸引,他幸自己还有自由的双手,他愿在余生与版画相伴。
惊艳
史晓明拿了五千,申巍拿了两千,胡峰拿了一千,苏克、周序、马勇各拿了五百,凑在一处,塞给李国球。
李国球拉下脸说,不要不要,你们都快点滚蛋。
在电梯门口,史晓明把钱强塞给李国球的母亲,老人抹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家心情都不好受,谁都明白,永不能站立,对二十八岁的李国球意味着什么,他的坚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是对命运如此安排下的妥协,是啊,不妥协还能怎么办。
周序在想,我要是他,会怎么样,大概也只能如此吧,把笑留给亲人、朋友,要哭,也只会在黑夜独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