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氏便拉了丈夫的手垂泪道,
“妾虽死无惧,只是愧对父母养育之恩,大姐身死我若又去,父母年老失女必伤心悲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大悲!亦愧对夫君结发十载举案举眉,相敬如宾,倾心独宠却无能报君情深……”
燕韫淓也是泪如珠落执手哽咽,
“环娘莫说生死,你怎能弃我而去,从此冷衾孤枕让我余生怎堪?”
小崔氏应道,
“国不可无主,家亦不可无主……自来都是男外女内,阴阳和合,妾不能尽人妻之职,自是要为夫君打算一番……”
之后却是为燕韫淓抬了一房小妾入府,那朱家本是官宦小吏出身,与崔氏河东大族不可相比,这朱氏女生的貌美性柔,又知书达礼,为燕韫淓打理后宅杂事倒也是绰绰有余。
小崔氏知她出身低,便是以后育有儿女也比不过嫡出长子,又瞧她确是会做人做事,倒也放心将家中事务交给了她,只是随着小崔氏日渐病重,那朱姨娘倒是越发的胆大起来。
自来太原府之后,小崔氏见她越发没有进退,心中冷笑却是不慌不忙,挑了一个身边的阿玉扶持了起来,对自家丈夫言道,
“妾自知时日无多,深恐夫君无人相伴,又惧我儿年幼无人照顾……”
燕韫淓忙道,
“环娘放心,长青是我嫡长子,不日我便上书朝廷请封了世子,以后他便是蒲国公!”
大宁朝行兄终弟及,宗室之中有亲王却是传长不传幼,传弟不传子。
燕韫淓乃是这一辈中的老三,前头大哥燕韫雉,老二是燕韫瓴,义平王之位自燕尤淳传至大儿燕恭,燕恭死后传至三子燕韬,燕韬如今还在位上,享亲王俸禄。
燕韫淓虽只得一个国公的虚名,却是因着名下田产房宅无数,私产十分丰厚,又有娶了河东崔氏女,崔氏本是千年大族底蕴自不是寻常世家可比,小崔氏更是家中嫡次女,嫁妆不可计数,嫁与燕韫淓十年,夫妻二人琴瑟和谐,生活可谓是又富又贵,比起燕家同宗的兄弟来已算的是头一富了!
君不见,燕氏的同宗兄弟之中虽说俱是高祖血脉,顶着一个宗室的名头,下地耕田,沿街叫卖的都有,开国以来,数代之后,宗室至亲远近不论,也是要有权有财才有荣华富贵可享的!
正是因着如此,燕韫淓自谕家财丰厚,朝廷如今年年战事国库空虚,皇帝又对宗室心怀不轨,惧那燕瞻扣罪名抄家没产,才想了法子远离皇帝,只求安心做个富家翁。
只是小崔氏如今越发病重,倒成了他一块心病,为去妻子心中隐忧,当下修书一封给堂叔燕韬,请他在皇帝面前说项欲立嫡长子燕岐晟为世子,承国公位。
小崔氏见他应下,这心便放了一半想一想又言道,
“我身边的阿玉是个可信之人,你收了她在身边,以后我儿也好有人看顾着……”
小崔氏想得明白,长青年幼不能当家理事,扶那阿玉上位与朱翠羽相斗,拖上个七八年,待得长青成亲理事,任你们如何翻腾也出不了我儿手掌心,若是听教听话分些财产便是,若是乱起心思,自然还有后手等着!
燕韫淓闻言有心想摇头,对上妻子腊黄的脸色却是只能心中长叹,想了想应道,
“由……你作主吧!只是我现下无心纳妾,此事容后再说!”
小崔氏点头,心知丈夫虽说性子温良,但向来一言九鼎即是应了自会遵从,便放下心来。
夫妻二人说完话,燕韫淓出来见自家儿子取了肉,正在笼前逗那狐子,
“你吃呀……你怎得不吃呀……”
这厢过去伸手摸了摸他头,
“我的儿,这野物都有性儿,逮回家来不吃不喝也是有的,需得耐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