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要在如此众人眼前,被十几岁的女郎说的哑口无言?他背后渐渐冒着虚汗。
“胡扯老庄,虚词而已。”崔原驳道。
“老庄虚词乎?清谈无用乎?此乃正始之音,精妙玄理却被掩没而蒙不白之羞,悲乎!”谢幼安淡淡地道:“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以庄子天下篇收尾。她抬眼看着崔原,等待他的再次问难。而清谈讲堂的学生,亲眼看着平日骄傲的崔原,一语不发,理屈词穷。
半响无人说话。
“妙哉!”慕容盛鼓掌,满脸笑意道:“学宫第一场辩难便如此精彩。”
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慕容会心中恼怒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谢幼安旁观着他们,只觉得慕容氏出美人是真的,慕容会身材颀长,慕容策年纪尚小,相貌也是不俗。
“崔博士何时来学堂讲解?我这姬妾平日里最爱这些,我会带她常来坐坐。”
堂堂门阀士族,讲学博士,清谈玄言却不如个美貌姬妾。
崔原还是不发一语,面色涨红。片刻之后,恨恨地拂袖而去。想来也不会再来受辱了,他怕是下次见着谢幼安,都得绕路走了。
慕容盛忍不住地笑,扬眉吐气一番。
他的父亲崇尚儒学,又想来偏宠自己的嫡子慕容策。竟在如此战争当口,听从慕容策的建议,以赋税修建扩大讲学宫,竟想建得阿房宫那般,以附风流。
慕容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给他出主意的则是慕容会。
慕容盛虽为长子,甚至父亲南伐时,几为段速骨所俘时,全靠赖慕容盛才得以脱身。但他却始终不得父亲欢心,所以谏言是没什么用的。
不若这般将慕容会千辛万苦笼络的大博士,在这预备扩建的学宫里,狠狠挫败他一顿。群臣上奏,建不建这学宫,可就由不得父亲慕容宝了。
原先只想挫败他们,谢幼安却直接把讲学之人都气走了。
慕容盛压抑着笑,对自己的弟弟慕容会、慕容策道:“讲学之事,有了进程记得支会我一声,我带着姬妾也来凑个热闹,熏陶下学识。”
慕容策应了一声,慕容会则只是黑着脸颔首。
“走吧,回去了。”他眼神望过来,谢幼安便乖巧地扮作侍妾,跟随在他身后离开,亦步亦趋的。
“今日表现甚好,想去吃些什么?”离了学宫,慕容盛便笑道:“到是有个极有意思的地方,那儿的烤羊仔嫩得很,去吗?”
这便是庆功宴了。谢幼安亦无不可地点头。
“殿下很不喜自己的弟弟?”
慕容盛道:“何以见得?”
“眼里写着呢。”谢幼安想了想,又补了句,“那人我猜他是殿下的弟弟,尊君的二子慕容会,可对?”气宇轩昂,和慕容盛年龄相仿又需向他行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