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子,将那短短竹管搁在唇边,一声清越,吹散梅花。
阿沅道:“你在此处与她玩耍几曲,我绕到后头劈了那石头。”
说着,她身影一转,落进白雾里。
赵洵吹动笛音,如鹤唳晴空,散水玲珑。阿沅在雾里听着,有如夜阑乘马,吹笛来归,衣上沾染草露。他心上散淡通透,自比旁人高明。郑妥娘却要争这一石之利,所谓外重者内拙,琵琶弹得急且紧,自然落了下风。
阿沅立在那天罡石后,一剑劈开大石!
那郑妥娘一惊,抱着琵琶,一袭红衣飞向雾里,已逃了。
这两块大石毁了,雾阵骤然一改,贺家庄外,雾尽退了,贺家庄内,却飘飘渺渺、暗无天光。
岸那边,逍遥楼一众人都能看清彼此,心下大定,只是不知庄内如何,不敢冒进。
驴车上,何燕及道:“宗师,你那种菜丫头是什么来历?怎么她一进贺家庄,这劳什子阵法就变了呢?”
飘瓦道:“阿弥陀佛,这贼丫头藏得忒深,和尚也是今日才晓得。”
何燕及笑着道:“这端午节越来越入味了。”
对岸,贺家庄,草厅。
段璋端坐,看那雾气昏黄,吕云霄、常玉、郑妥娘都败阵归来,他不知怎么想起了师傅金算子的一句话。那话师傅只说过一次,从未再提起,却如鱼刺一般,哽着他已有多年。
他吩咐厅上一个人,道:“有劳前辈拖延片刻。”
那人叹息一声,起身道:“请公子代我向门主传句话,当年大恩,无以为报,来世结草,再做牛马。”
说着,那人就大步迈进雾里,不见踪迹。
而舜华见此阵气数已尽,也无旁的法子,吩咐小婢道:“取一瓯来,我有用处。”
雾阵之西,阿沅劈了那石头,引着赵洵往东走,赵洵亦步亦趋,将那竹管递还她。
阿沅将竹管藏在袖中,回头看他唇上割破一点,道:“也许,下回,我换个好一些的笛子。”
赵洵莞尔,也不客套,探手握住她的手,还道:“这样稳妥些。”
阿沅也不跟他计较,雾阵里鸦雀无声,天地茫茫,清静极了。
直到眼前转出一个葫芦架,悬着贯珠似的一个个小葫芦,藤蔓牵条,玲珑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