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扑哧一笑,老实了,宫、角、羽、徵、商,一弦一弦地拨。赵洵闲闲听着,唇畔含笑,看她摒除杂念,果然不似平日散漫、惊惧,渐渐的,他的心神也有了凝聚之感。
这边厢,情人弹琴,那边厢,陆青带几个伴当出门,在绍兴城四处寻人。将近午时,他正歇在茶楼,喝茶,润口,避日头。有人回报,说少年在城北沈家,谁知才和他谈了几句,人就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青放下茶碗,问道:
“你同他谈了什么,一字不差,细细说来。”
底下人连忙回道:
“我同他讲,咱家公子要买花,他可还有名贵品种?他答道,别的没有,名贵的,都留着,只卖给绍兴城里最识货的!我一听,不免吹嘘几句。要说识货,咱家公子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陆青笑着点头,道:“那少年怎么说?”
“他问咱家公子是不是二十来岁,锦衣华服,拿把扇子,有位姑娘相伴,身穿红衣,手拿一把宝剑出门。”
“怎么问得这般细?”陆青疑惑,又道,“你怎么说?”
“我应了句是,那人就笑道,他正要卖花给咱家公子,问咱家公子现寓何处?我说在清水巷,那人点头,请我带路。
我见此事顺利,一时大意,往前走了几步,不提防那人就跑了!我一回头,只见他跑进小巷,我连忙追上去,只见一个影子,翻过高墙。那墙内是沈家花园,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回来禀报。”
陆青听了这半晌,起身,摆手道:“不碍事,我看此人是咱家公子的旧相识,他既已问清咱们的住处,一天两天,他必来拜访。”
“既要拜访,为何不随小的回来,偏要跑呢?”
陆青笑道:“你且等着罢,我说的拜访,可不是登门下帖的明访!”
“那是?”
“我说的是夜半无人时的私访!”陆青笑着,挥手道:“都回去罢!今夜多派几个人守着,传我的令,若他来了,不要惊动他,一路放行就是了!”
底下人纷纷应是,跟着陆青离了茶楼,回清水巷去了。
至夜,房内,赵洵不甘不愿道:“阿沅,今夜果真要分房睡?”
阿沅“嗯”一声,道:“我已猜到来人是谁,他既然胆小,要是瞧见咱俩同在一屋,定不敢现身。”
赵洵叹气,道:“外书房又冷又潮,我要是生了大病。”
“我让小乙给你多铺一床被子。”
“一个人睡觉,冷。”
“今晚擒着他,你就不用一个人睡了。”阿沅含笑道。
“他要是三更不来,四更也不来,我岂不是?”
“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要是今晚不来,明晚也不来……”
“洵儿想着菊园已成,只待名品,心上有没有好过一点?”阿沅劝道。
赵洵缓和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