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声音还在继续,好像与她对应着,她大声叫起来:&ldo;喂!有人吗?&rdo;
几秒钟后听到了自己的回声。她又向前跨了一步,突然脚下的地板断裂开来‐‐或许是年久失修木头腐烂,总之她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身体一下子又虚空了,在半空中自由落体的刹那,她忽然想到了黑暗中飞翔的蝴蝶。
耳边呼啸过尘埃与木屑的声音,破碎的木板打在她身上,从二楼一直摔到了底楼。
然而,小蝶并没有摔在地板上,而落到了一个活动的物体上。
同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接着便听到一声男人的大喊,便随他一同倒在了地上。
幸好她压在了那人身上,那人就好像遭到了&ldo;轰炸&rdo;,倒在地上喘不过气来。手电筒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黑暗中她滚到了一边,伸手摸了摸那个人的脸。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ldo;小蝶,是你吗?&rdo;
居然是庄秋水!
&ldo;是我!&rdo;
她激动地抓住他的脸,一双有力的手也揽住了她的腰。虽然在密不透光充满灰尘的屋子里,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能隐隐看到闪烁的目光,还有心跳的脉搏和温度。
又一次近距离面对,交换彼此口中的呼唤,泪水又充盈着她的眼眶了。在这黑夜的&ldo;蝴蝶公墓&rdo;,他们第二次以特殊的方式相逢。
不管是在地狱还是天堂,两两相对已经足够。
庄秋水忽然咳嗽了一下,这里灰尘太多实在吃不消。两人艰难地站起来,蒙住嘴巴和鼻子,向黑暗深处摸索。推开一道腐朽的房门,月光就洒在窗台上。旁边还开着一道小门,他们快步冲出门去。走出封闭的屋子,抬头就是神秘的夜空。
总算可以大口呼吸了,就像浮出&ldo;幽灵小溪&rdo;的感觉,庄秋水又把她搂在怀中:&ldo;我就知道你在这!&rdo;
小蝶激动地点点头:&ldo;你是来救我的吧?&rdo;
他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现在需要被拯救的人‐‐是庄秋水自己。
下午,从档案馆出来已经五点了。他尽快回到学校,依然没有尚小蝶的消息。再给她打电话,仍然是关机。
那个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她已回到&ldo;蝴蝶公墓&rdo;!
自从上次从&ldo;蝴蝶公墓&rdo;出来,庄秋水已发誓再也不去那里了。何况这些天从档案里,又知道了七十年前的惨案,那可怕的地方当真是地狱的入口!
然而,如果尚小蝶真的在那里呢?
为了小蝶,他必须要去那里,也为了拯救自己。
也许,&ldo;蝴蝶公墓&rdo;最后的谜,今夜就能够解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踌躇到晚上十点,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带上手电筒和矿泉水,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经纬九路。
但司机死活不肯去,说那地方晚上很不安全,而且根本就没生意,还得空车开回市区。庄秋水只能先付一百块钱,又拿出学生证证明自己是在校大学生,绝非半夜劫道的抢匪。好说歹说司机才答应,载着他疾驰向传说的&ldo;黄泉路&rdo;。
深夜赶到苏州河边的工厂,虽然小时候来过很多次,但半夜造访还是头一回。他也准备了手电筒,穿过午夜空旷的糙地。大着胆子走过墓地,真的有鬼火在燃烧‐‐人骨的磷质在夏夜的物理反应吧。
走进:蝴蝶公墓&rdo;的门洞,打着手电进入旁边一道小门。在黑暗曲折的楼道里,手电突然灭掉了。他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直到头顶的木板碎裂,&ldo;天上掉下个林妹妹&rdo;‐‐他要寻找的尚小蝶,就这么摔在了他身上。
此刻,如水的月光覆盖着他们,背后就是那堵巍峨的许愿墙。
&ldo;今夜,我不想离开这里。&rdo;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似乎希望他也能留下来。
&ldo;既然我已经来过这里了,也不会再害怕什么‐‐只要与你在一起。&rdo;
听到庄秋水的最后一句话,小蝶嘴唇颤抖着微微翘起,这是她一个月来最甜蜜的微笑。
于是,她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写着&ldo;女宿&rdo;的那道门。
虽然胳膊和后背还很疼,庄秋水还是感到很兴奋,黑暗中踏上古老的楼梯,眼前是个精灵般的女孩身影。
尽管没有光线照明,尚小蝶还是凭感觉摸到了房门,开门进去果然有烛光闪烁。
庄秋水惊讶地看着这个房间,才明白这里多年来一直有人居住,他指着钢丝床上的糙席问:&ldo;你就睡在这里?&rdo;
&ldo;是啊。&rdo;
她无力地坐到席子上,姿态竟万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