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当时只谈了一段,不过半年时间,却像人家离婚一样煞有其事地对猫和狗进行了分割。虽然这两只都是从前他捡来的,但实际照料它们的人却是她,她对它们两只的感情并不少于他,所以最后根据猫和狗的意愿,他领走了猫,她则获得了狗。
这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半年前分割了猫和狗后没多久,二瑞动了搬家的念头,瓜少从前单身无所谓,现在有了女友,她感觉自己再继续住在他的房子里已经不太合适了。这房子是当初老中医考察了很久买下的,小区虽有些老,但前有世纪公园,后有磁悬浮与机场,科技馆和艺术中心都不远,地理位置无敌好,出行宇宙第一方便,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最最关键是,小区对口的乃是以鸡血闻名的一梯队公办小学,将来孙子一出生,就已赢在起跑线。
二瑞就想,自己一个前女友兼邻居小伙伴,一直住着算什么?于是就跑到门口绿皮找中介,她要搬家了。中介问她要求,她提了一堆。再问预算,她只有一个字:穷。
二瑞工作体面,小区里面那群把“你们乡下人”挂在嘴边当做口头禅的本地老阿姨们都对她高看一眼,然而收入却非常一般,加上她烧钱的兴趣爱好太多,前两年是耳机和西点,今年开始喜欢上了明制汉服,价格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也很费钱。所以她工作已近四年,却没有一点存款。
中介听完她的要求,根据她给出的预算,回头一发功,给她在附近小区里找了几处二三十平的老破小,老破小们的破旧和惨淡,简直了,比香港笼屋还笼,劏房还劏。二瑞连续几天看下来,一直没有中意的,就这么拖了下去。
瓜少看不上他妈买的动迁小区老房子,也受不了小区里三天两头搭棚办白事和动不动问他工资收入的邻居们,就跑去八佰伴买了新房,这里不会再回来,更不会催她搬,所以二瑞并不真正着急,且慢慢看着。本以为和他下次见面时,应该是她搬走交房的那一天了,没想到时隔半年,突然又在家里看到他,二瑞好不惊讶。
对于瓜少时隔半年突然跑到家中打坐的事情,二瑞莫名其妙:“你干嘛?”
他以186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什么干嘛?”
“就问你干嘛?”
“不干嘛。”
“下次如果来,最好提前打声招呼,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他这时才好好说话:“唔,偏头疼发作。”
他从工作后偶尔会头疼,后来去美国读书,一个印度同学教会了他打坐,那以后每当发作,就以打坐缓解。今天开车时发作,正好经过老房子附近,就过来坐了一坐。
他有偏头疼二瑞知道,但一般都是压力太大或是过于劳累时才会发作,所以她问:“怎么突然就头疼了?”
他这段时间连续多天都没有休息好,昨晚有应酬,和客人喝酒到很晚,结束后再跑去新房子查看装修进度。他有跑步的习惯,几乎每周都会完成一个半马,所以当天所有事情结束后,在深夜十二点多,又在雨里顺着世纪公园跑了十公里,结果今天就头疼了一天。下班后本来讲好去浦西女友那里的,开车经过这边时,头疼变厉害,懒得再往浦西开了,方向一转,就开到海桐路老房子这里来了。
老房子面积小,七十平不到,很紧凑的两房一厅,虽然只住着一人一狗,但加上无数花草,还有二瑞那些没处理的唱片以及四处陈列的汉服,又挤又乱。当然叫二瑞自己来说,她房间摆设随意自在,一花一草都有趣味,就算乱,也乱得有章法,乱得井然有序。反正对于犯偏头疼的他来说,这种恰到好处的混乱颇有一种令人放松的作用,事实上,他过来打坐片刻,头疼很快就好了。
二瑞在厨房做自己的晚饭,随口问:“哎,不华哥,你八佰伴那边的房子贵吗?”
“还行吧。”他不太喜欢和别人谈论隐私,但看她一脸好奇,迫切想要知道价钱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告诉她说,“七百万吧。”
二瑞一震,眼乌珠险些弹落地面:“什么?!”
他去厨房拿水喝,见她惊掉大牙的样子,不禁失笑:“又不是全款,贷款买的,首付跟家里也借了一点。”
“要死了,竟然要七百多万?!不华哥,你薪水多少啊,竟然买得起这么贵的房子!”
一听她这样讲,他就开始装腔作势了:“四个卧室,这个价格还行吧,不算很贵。”
呕,故作谦虚却又如此做作!二瑞很烦他这点,都不想理他。但是对于一个每月工资卡上能有几百块结余就满面喜色的人来说,七百万这个数字的冲击过于大了,过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开始自言自语了:“天哪,妈呀,要命啦,竟然要七百万?”
“怎么了?”看她不停念叨七百万七百万,他好笑起来,“七百万这个数字,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以理解和想象吗?温馨提示下:七个一百万加起来就是。”
“哦哦,就是我不吃不喝存个一百二十年嘛。”经他温馨提示,二瑞现在终于能理解和想象了,就有余力考虑其他的事情了,“现在头疼好点了么?”
他嗯了一声,表示没问题了,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听物业说这里马桶堵了,就过来看一看。”
“我都不知道你和物业那两个阿姨关系这么好!”二瑞有些恼,“不过事先声明一下,这次堵不是因为大号,小正经把我扎头发的橡皮筋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丢进去了。老小区管道不好,特别是二楼三楼,经常会堵的,不过我已经叫物业师傅帮忙通好了。哎,对了,不华哥,这次通马桶的费用一百块,我从下次房租里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