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老中医笑着叹气说,“您怎么连我们?家?不华都不认得了啊?他可不是二瑞女婿!”
老奶奶拉着瓜少的手不放:“这样啊,那你是我们?家?的哪一位亲眷啊?咱俩是什么关?系啊?你是二瑞男朋友,还是我的哪个兄弟啊?”
老中医哭笑不得,忙又接口:“他不是亲眷,也不是二瑞男朋友,他是不华,是邻居,您儿媳的学生!”
饭菜上齐,艾思上桌,他想?坐女朋友旁边,但他女朋友还在生气,叫他一边呆着去,少来烦自己。他看瓜少旁边还有个空位子,过去刚坐下,马上被瓜少给请起来:“你起来,这是留给二瑞的。”
艾思嘀咕:“这桌子明?明?是我摆的,搞了半天?自己却没地方坐。我在这个家?里怎么就成了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筷子还差几双,老中医去厨房拿,旁边经过,听见了,笑他:“这孩子,说什么话。”
二瑞端着一盘点心从厨房出来,瓜少招手喊她:“位子帮你留好了。”
二瑞手里端的是一盘红糖糍粑,跟他说:“这是我最近才学会的,今天?第一次做,你肯定?喜欢的,先?给你尝一块。”捏起一块,塞到他嘴里,自己手指上沾了豆粉和糖汁,想?也没想?,自然而然把手指塞到嘴里嗦了一记。
老中医手里拿着一把筷子从厨房出来,刚好看到儿子张口叼住二瑞手中糍粑、而二瑞随意舔手指豆粉的一幕,周围无人在意,当他俩关?系好,但老中医却知道他俩当年那一段,看到这个情形,心里当时就是一个咯噔,两眼直接发黑,就愣在了原地,然后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心道不好了,这下糟糕了。完蛋了。世界末日了。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搞了半天?,我方水晶原来是二瑞这个死丫头。
儿子自国外回来的这几年,二瑞这丫头在上海也没闲着,一会儿恋爱了,一会儿又订婚了,一会儿又怎么怎么了,反正忙死了。儿子那边也是。他俩各谈各的,所?以自己就放松了警惕,由她跟着儿子换了几次工作都没有多?想?。却未曾想?,两个人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又偷偷搞到一起去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儿子已成年,是一个有智慧的男人了,他跑遍全世界,兜兜转转,历经千帆后,到头来还是要?吃回头草,还是会被这丫头吸引……难道儿子一辈子就难逃这丫头的魔爪了?和老伴儿当年的司机兼看门大爷、二瑞爹妈这一对十三点做亲家?,自己将来还怎么出门见人?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撞死算了。
老中医心灰意冷之?下,不由得就想?起诊所?里一个老同事的话来了,那老同事家?里养的也是儿子,培养的挺好的一小伙子,结果看上了比自己大七岁的二婚头小阿姨。母子俩较劲几年,最后老母亲输,含着泪把二婚头小阿姨给迎进?了家?门。
老同事不甘心,也伤心,过后找老中医哭诉了好几场,骂天?骂地骂儿子,反正拉拉杂杂一大堆骂人话提炼下来,意思就是说:当一个男人遇上那个能迷惑住他的狐狸精,一切的条件都不再是条件了。他真正动了结婚的念头,这个时候,他是可以无限向下兼容的。云云。
想?起老同事的话,老中医心脏怦怦跳,头脑几乎要?爆炸,不敢再往深处想?。
其实刚刚二瑞和瓜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自然而又亲密的小动作,二瑞妈也看到了。她一直在饭桌前摆餐具,抬眼一扫,正好瞄到。有那么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家?二瑞和高徒在一起,看着也挺般配呀,也挺养眼呀,也挺郎才女貌的呀。唉,要?是自家?草包女儿能嫁给高徒,帮自己把老师这个头衔升级为岳母,那可就要?烧高香,就要?阿弥陀佛,也就死而无憾了。不过这个念头在二瑞妈脑中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自家?的草包女儿自己都看她不上,怎堪高徒良配?
二瑞妈为自己脑中冒出的荒唐念头而深感羞愧,用力甩甩脑袋,笑自己是老糊涂了,以自家?女儿的条件,想?找高徒那样的女婿,去高攀刁家?那样的家?庭,那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高徒每回回杭州来,能赏光到家?里来吃个饭,听他称自己一声老师,已是天?大的欣慰,已是无上的高兴事了。
二瑞放好红糖糍粑,回来一看,瓜少留给自己的位子被老中医给坐了。瓜少正在跟他妈商量:“你坐我爸隔壁去吧,和我爸说话方便。”
老中医端坐不动:“待会儿妈要?给你剥虾,对面隔那么远,不方便。”无视瓜少略显无奈的脸色,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又无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儿子,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瓜少说:“我没瘦,标准体重。”
老中医像是没听见,自顾自讲:“这段时间我工作忙,你爸迷上了打桥牌,天?天?组织出去比赛,咱俩都没时间去上海照顾你。唉,我想?了想?,你工作这么忙,没个人照顾可不行。要?不我过完年干脆辞职,和你爸搬去上海算了。咱们?把杭州的房子卖掉,重新去上海买个大一点的地儿,最好两套房子连在一起的,妈妈在隔壁开?间诊所?,半天?坐堂,半天?过去给你做点事情,将来就算你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也能帮你看着,这样咱们?工作家?庭都能兼顾,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