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君嫁给刘病己之后,小两口恩恩爱爱,很是鱼水和谐,时间也抓得很紧,刚一年就制造出了爱情的结晶,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刘奭。可能真是由于许平君有大贵之相,小两口还沉浸在新婚得子的幸福之中,就又传来喜讯:皇帝刘弗陵驾崩了,溢为昭帝。
对于刘病己来说,昭帝的驾崩,千真万确是天大的喜讯,因为昭帝死时较为年轻,后宫那些皇后嫔妃,虽说人才济济,可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没有一个为昭帝生产出可以继承大统的嫡亲皇子来。国不可一日无君,朝臣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准备从已故皇帝的支子孙中择优录取,选一位品学兼优的来坐龙台。
第一人选是昌邑王刘贺,许广汉用男人根本换取那个昂贵的马鞍子时,就是在他手下当的郎官。刘贺是武帝刘彻的孙子,论辈份是昭帝的侄儿,正宜继承昭帝的未尽事业。不过太后和朝臣们对他的品行不太放心,决定先考验考验,再行定夺。于是派出了一大堆文武要员,包括当时已升任光禄大夫的丙吉在内,火速赶往昌邑,以主持先帝丧礼的名义,征昌邑王刘贺进京。刘贺当然明白朝廷的用意,主持丧礼的下一步就是登极坐殿,根据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原则,把昌邑王府的全班人马尽数携带上路。浩浩荡荡,开奔京师。路上据说光侍从们的马就累死了不少,&ldo;相望于道&rdo;。刘贺既知皇帝宝座非他莫属,就提前行使起皇帝的权威来。一路上作威作祸,在济阳向当地行政长官索要&ldo;长呜鸡&rdo;,离开济阳后又购买&ldo;积竹杖&rdo;,到了湖县,更命王府的家奴征寻民间美女,用衣车载了带往京师以备享用。好不容易到了长安广明东都门,郎中令龚遂提醒刘贺:
&ldo;王爷,这儿是长安的外城东门,按照规矩,奔丧应该&lso;望见国都哭&rso;,您应该痛哭。&rdo;
刘贺本来就没什么悲伤的,马上就要当皇帝了,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ldo;我嗓子疼,不能哭。&rdo;
车驾又到了长安的内城门,龚遂再次提醒:
&ldo;这回是真正的国都了,您好歹哭两声。&rdo;
&ldo;内城外城还不是一样?我的嗓子也还是一样疼,哭不了。&rdo;
其实刘贺想的是,太后远在宫里,我这么早就哭,岂不是浪费感情?
到了未央宫东阙门外,龚遂第三次提醒:
&ldo;大王您看,您的行帐就在未央宫东阙外驰道北边,从这儿下车步行也没有几步路,您应当下车,冲着阈门西向跪下,哭到充分表露心中的哀痛为止。这就是&lso;礼&rso;所说的&lso;哭帐&rso;。&rdo;
这次刘贺不敢再说嗓子疼了,因为太后就在未央宫里,哭得不好,皇帝的宝座就飞了,于是点点头,下了车。
一场痛哭,果然中规中矩,天地为之变色,阴云中,竟也洒下几丝雨来。
太后在未央宫里听到刘贺那呼天吁地的杨哭,惨然点头:
&ldo;这孩子果然尽孝,就把皇帝玺缓给了他吧!&rdo;
刘贺平空得了皇帝宝座,未免有点得意忘形,皇帝玺绶还没悟热,就大张旗鼓搞起腐化来了。他把后宫里昭帝留下的那些嫔妃,挑年轻貌美的进行接收,全不顾自己&ldo;热丧在身&rdo;,也不念她们和自己是婶婶与侄儿的关系,二十七天的时间里,夕夕温柔、夜夜风流,很有点要替昭帝补施雨露、代偿欠债的雄心大志呢!
但他忽视了一点,他以支子孙的身份继承皇位,本该遵循&ldo;新官上任三把火&rdo;的古训,是真是假先干点什么正经事,把基础打牢再说,只要皇帝的位子坐稳了,要搞歪的邪的还不由着性子来?可他偏偏急不可耐,过早地贪恋花天酒地,忘掉了自己这时正如众矢之的,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于是,二十七天的荒淫,就成了刘贺一生中唯一的&ldo;皇帝&rdo;经历,也成了他被废之后的永久回忆。
刘贺被废,朝廷开始了第二轮新皇遴选。这次从武帝的孙子辈向下找,一直找到了曾孙辈。而武帝曾孙中,最有帝王气象的就是病己了。所谓&ldo;矮子里面拨将军&rdo;,刘病己正是这样的&ldo;将军&rdo;;又所谓&ldo;山中无虎猴称王&rdo;,刘病己就是称王的猴子了。
刘病己自从和许平君成亲之后,仍然不改他的一贯作风,每天斗鸡走马,史书上为尊者讳,说他&ldo;高材好学,然亦喜游侠&rdo;。这&ldo;亦喜游侠&rdo;四个字,是班固老先生绞尽脑汁琢磨出来的,其实就是喜欢和一帮市井无赖搅和在一起,打打群架什么的。他曾经因为跟无赖打架闹事,被人家扔到了做盐用的卤池里,搞得狼狈不堪。这就是《汉书&iddot;宣帝本纪》中所载的&ldo;尝困于莲勺卤中&rdo;七个字的来历。他也曾经闲极无聊,每天在本朝几位先帝的陵寝所在县治游逛,足迹遍及长安附近的三辅即京兆尹、左冯诩、有扶风管辖的地区,并因此而充分了解了&ldo;阎里奸邪、吏治得失&rdo;,对于他后来的治理天下具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刘病己本来并未奢望能够登上宝座,否则他就会很注意自己的形象,&ldo;亲君子而远小人&rdo;了,也不会委屈求全地和一个阉人的女儿成亲了。不过这一点他倒真应该庆幸,因为这个阉人的女儿的确不错,不光能在闺房之乐方面为他提供尽善尽美的服务,而且对他的落魄潦倒也毫不在意,真正和他共患难、同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