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赵平生闻言松了口气,虽然被同僚摁在赌场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但陈飞不能有事。
陈飞沉默几秒,问:“之前你脸上的伤,是不是就是他打的?”
赵平生听了脑门子一紧。没法说陈飞,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更别提梅秀芝是怎么以怨报德的,这路见不平的心思用的忒不是地方。然而转念一想,陈飞这句话其实是有目的性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适当的表现出关心可以增加信任度。
梅秀芝垂眼默认,红唇微抿,苦笑着说:“陈哥,赵哥,不瞒你们说,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台赚钱的机器,根本没必要当个人看……我有很多录音,都是悄悄录下来的,想必你们心里都明白,这种赌场能开到今天,少不了各方的支持和帮衬,那些录音就是用来制约这些人的……嗨,我直说了吧,刑全开赌场并不光挣抽水和放贷利息,还帮人洗钱,那些人拿着筹码过来,在这儿换成钱再打入指定的账号。”
原来如此,陈飞和赵平生的视线交错了一瞬。怪不得今儿场子里的同僚没一个他们认识的,想来是相关负责人为了不受任何干扰一举端掉这个地下赌场,异地用警了。
“屋里就他一个人么?”陈飞边问边琢磨怎么给人弄躺下。
梅秀芝点头:“嗯,一般来说,就他自己,他屋里堆的都是现金,很少让人进去,偶尔叫一两个马仔进去帮着数钱。”
“行,那正好,你就用帮忙洗钱的借口向他引荐我们。”赵平生脑子转的飞快,“我们找机会给他弄躺下,再从暗道里出去。”
梅秀芝吸气定神儿,缓了缓紧绷的神经,带他们朝刑全的办公室走去。到门口她屈指轻叩两下,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招呼,摁下把手推门进去。
一进去,陈飞和赵平生各自傻眼。先不说屋里堆了多少钞票——一千万打不住,就说屋里的人数,不说就刑全一个人么?事实上屋里有四个正在搬钱的马仔,个个儿膀大腰圆。有一哥们将近两米高,目测得有二百三四十斤,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身上的衣服感觉跟买小了一号似的。另外三个最矮的也比一米八二的赵平生高,简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进不得,也出不去。
这种情况硬碰硬,纯属脑子被驴踢了。
梅秀芝同样有些愣神,看表情,她确实不知道屋里有这么多人在。然而好歹是风里浪里走过来的,她眼里的错愕瞬间便被笑意掩盖:“刑哥,这两位老板想和你商量点儿事儿,要不让兄弟们先出去?人多不好说话。”
发色花白的刑全眼皮都没抬,一手将一摞百元大钞压进验钞机,一手执着雪茄朝那几个上下打量陈飞和赵平生的马仔挥挥:“听你们梅姐的话,都出去抽根儿烟去。”
膀大腰圆的男人们依次走过他们身边,等人全走了,梅秀芝暗暗松了口气,回手把门带上,犹豫了一下,轻轻落了锁。听到锁扣的响动,刑全忽然抬起脸,这时陈飞才发现他只有一只右眼睛,另外一边眼皮塌陷,显然里面的眼球已经没了。
“锁什么门啊你?”刑全边问边将雪茄放到烟灰缸上静置,回手关掉哗哗作响的验钞器。
“外面人来人往,看见屋里这么些钱,不得盯上你啊。”言语间梅秀芝笑容依旧,完全看不出她正帮着警察坑自家老板,“刑哥,这是陈老板和赵老板,他们有笔钱想借咱的渠道走一趟,您看怎么个谈法?”
出于对梅秀芝的信任,刑全未再追问,而是向后仰靠到座椅靠背上,仅剩的右眼微微眯起:“既然是阿梅的朋友,我就不说行规了,这样,五百以下的部分百分之十八,五百到两千的部分,百分之十五,超出部分另谈。”
“事实上,我们不止这一笔钱要洗。”
赵平生说着话,伸手抓起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碾过指尖,啪啦啦啦,荡出诱人的钱响。得谈着聊着,尽可能放松刑全的警惕性,给陈飞时间,寻找下手的机会。
“我这儿资质手续渠道都齐全,想要什么名目的款项都行,保证不会被银行和税务盯上。”刑全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但视线始终随着跟屋里东摸摸西看看的陈飞走。
“税也不少呢,钱过去我还得做账。”陈飞语气平淡的接下话,同时渐渐缩短自己和刑全之间的物理距离,“刑老板,既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跟你兜着了,我们要洗的,至少这个数——”
五指张开,他将手伸到刑全面前。
“五千万?”刑全丝毫不为所动。
“五亿。”
“……”
不光刑全眼神微变,就连一旁的赵平生和梅秀芝都一脸“您可真敢吹”的表情。
屋里的沉默持续了几秒,刑全皱眉一笑:“我能问问您是干嘛的么?”
他着实看不出屋里这二位到底什么来头,那身行头也忒普通了点。要不是梅秀芝带来的人,走马路上他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你该问我们家老爷子是干嘛的。”应对刑全这号人,陈飞虽然说不上经验十足,但起码忽悠个几分钟还是没太大问题的,言谈间语气随之傲气起来:“其实以前我根本用不着找小作坊来做,但刑老板应该知道,最近风声太紧,我们也是没办法……咱痛快人说痛快话,十个点,有梅老板做担保,我全交给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