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乐突然发现,在这个角度上,自己也同样是森蚺的目标。
他张大口,吓得乱叫:&ldo;宁哥宁哥宁哥!!!&rdo;
森蚺咧开了嘴巴。它的口里藏着一条粗壮的蛇信,上下口腔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令人作呕的臭气像是有形的风一样,扑了过来。
原一苇是避无可避的。宁秋湖和林小乐都知道。
但原一苇完全做出没有任何躲避的举动。他先是弯腰一把抓住了林小乐身上的蛛丝,然后转身,背对着森蚺开始狂奔!
在他迈步的瞬间,森蚺下压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一面无形的屏障竖在空气里,坚韧而有力地为原一苇阻挡了森蚺的攻击。
宁秋湖愣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ldo;蜘蛛!&rdo;
那些原本簇拥在原一苇面前的蜘蛛不知何时数量已经大大减少。它们纷纷化作了极小极小的施展蜘蛛,就这样光明正大地隐匿在宁秋湖眼皮之下,不断吐丝结网,在森蚺和原一苇之间布下一张巨大且强韧的网。蛛丝是细小且透明的,它们不断纠缠、连结,随着森蚺的动作被拉扯变形,但始终没有断裂。
森蚺的体型太大了,它的脑袋深陷在网中,蛛丝仿佛是有意识一样立刻缠上了它的脑袋。它张口挣扎,喉中呜呜作响,发出了古怪的吼声。但蛛丝黏度太大,它无法挣脱。腹中伸出的两对蝎子前爪亮出尖锐部分,狠狠划向蛛网。蛛网断裂后立刻再次连结,并且连带着那两对爪子也一并缠上了。
宁秋湖一时大意,居然被原一苇钻了个这样的空子。他在这变故里突然觉得有意思极了:在警铃协会潜伏的十年里,除了新希望技能楼里进行的训练之外,他几乎再也没有和人这样直接真实地战斗过了。
森蚺没有继续自己无谓的挣扎。它化作雾气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雾气的细小颗粒穿过蛛网的fèng隙,越过了这道无法拆解的屏障,再次凝聚起来。它远比先前更快,朝着奔跑离去的原一苇追击。
原一苇没有回头。他知道蛛网挡不了太久,而他想争取的只是宁秋湖和森蚺这片刻的呆愣时间。
&ldo;1队!接住俘虏!&rdo;
方才已经消失了的几个哨兵随着他的喊声,从暗处钻了出来。
原一苇把林小乐扔给他们:&ldo;带走!&rdo;
&ldo;原哥,你不走?&rdo;
&ldo;快走!&rdo;原一苇咬牙切齿,&ldo;这条蛇能吃精神体!吃了我的没什么关系,不能让它吞噬哨兵的精神体!走!去找秦双双!&rdo;
1队的人没有犹豫,拖着林小乐转身离开。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是为了杀宁秋湖或任何人,不是为了歼灭警铃的成员,而是抓捕可以提供线索的俘虏。
原一苇转身面对急冲而来的森蚺。他唤回了自己的蜘蛛,利用它们再次结成屏障。
多争取一点儿时间也好,秦双双一直在后方等待着他们。只要抓捕到可用的人就立刻撤离,这是她的命令。
但吐丝结网已然来不及了。他已经能闻到从森蚺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
宁秋湖的精神体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力,原一苇退了几步,他的蜘蛛们无法抵挡这样的精神体,纷纷溃散败退,化成雾气环绕着保护他。
他和森蚺已经靠得太近太近了。原一苇甚至已经认出,森蚺脑袋上的那对羚羊角是属于陈宜的。
他后退着跌倒在地。
森蚺张开了口。刀片一样锐利的、让人肌肤生疼的风随之切割着原一苇的衣物。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房子的首付没攒完孩子的名字也还没取好而且婚礼地点都选好了但我没时间陪她去试穿礼服她一定会恨我的。
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瞬中,原一苇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和周沙有关的事情,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婚礼和未来的生活。
有尖锐的东西从他手臂上划过,刺穿了衣服,深深扎入了地面。
原一苇大口喘着气: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吃掉。
一对巨大的、他熟悉的羚羊角把他卡在了地面上。
森蚺垂下了头,片刻之后才慢慢抬起来。羚羊角随之被拔离地面,细碎的岩石落在原一苇的脸上。
&ldo;……陈宜?&rdo;他犹豫着,低声喊了一句。
森蚺像是恍惚了一样,无声无息地匍匐在原一苇面前。它腹中的爪子已经收了回去,只有颈上的铃铛和头顶的羚羊角能显示出这条巨蛇的不一般。原一苇发现在它浑身散出的恶意之中,隐隐藏着某种自己熟悉的东西。
宁秋湖蹲在不远处,蹲在了他无法穿越的蛛网之后。
他的森蚺短暂地失去了控制。他听到自己用陌生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地冲原一苇喊了一句‐‐一苇,快跑!
原一苇没有犹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对光泽灰暗的羚羊角,爬起来转身就跑。腰间的通讯器松脱了落在地面上,信号灯闪动两下之后失去了光泽。
随着通讯器里发出的怪异的响声,信号中断了。
秦双双扔了手里的通讯器,钻出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