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波洛说道:“您知道我收费很高吧?”
“没错,没错。不过这件事,”约瑟夫爵士狡猾地望着他,“不过是小事一桩嘛。”
赫尔克里·波洛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从不讨价还价。我是一名专家。找专家办事,您就得付专家的价。”
约瑟夫爵士坦率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处理这类事情的顶尖人物。我打听过了,人家告诉我你是最合适的人。我就想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在乎花多少钱。所以我才找你。”
“您很走运。”赫尔克里·波洛说道。
约瑟夫爵士又“嗯?”了一声。
“相当走运。”赫尔克里·波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不必过分谦虚,我正处于事业的巅峰状态。我打算不久后就隐退了——隐居乡间,偶尔出游,到世界各处去看看。另外,或许会搞点园艺,特别是西葫芦的品种改良工作。西葫芦是非常好的蔬菜,就是缺少点独特的风味。当然,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解释清楚这件事:我在隐退之前给自己定了一个特殊的任务。我决定再接办十二起案子——不多不少十二起。自封为‘赫拉克勒斯的苦差事’,如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约瑟夫爵士,您的案子是这十二起案子中的第一件。我之所以会被它吸引,”他叹了口气,“是因为它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你想说的是至关重要吧?”约瑟夫爵士问道。
“我说的是微不足道。我侦办过各式各样的案子——谋杀案、无法解释的死亡事件、抢劫案、珠宝盗窃案,等等。可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要我施展才能去调查一桩狮子狗绑架案。”
约瑟夫爵士嘟囔着:“你可真叫我吃惊!你不知道女人们会为了她们的宠物狗没完没了地纠缠吧!”
“这我倒是知道。不过做丈夫的出面找我办这种案子可是平生头一回。”
约瑟夫爵士颇为赞赏地眯起了他的小眼睛,说道:“我开始明白人家为什么向我推荐你了。你是个十分精明的家伙,波洛先生。”
波洛喃喃道:“您现在能跟我讲讲案情吗?那条狗是什么时候丢的?”
“刚好一周之前。”
“我想尊夫人现在急得都快疯了吧?”
约瑟夫爵士瞪圆双眼,说道:“你还没明白。那条狗已经给送回来了。”
“送回来了?容我冒昧地问一句,那您还找我来干吗?”
约瑟夫爵士的脸涨得通红。
“因为我他妈的不能就这么被人敲诈!好啦,波洛先生,我这就把这整件破事儿的经过讲给你听。狗是一个星期以前被人偷走的——我太太的女伴带它出去遛的时候,在肯辛顿公园被人剪了绳子弄走的。第二天我太太接到索要两百英镑的通知。你听听——两百英镑!就为了这么一条整天在你脚底下绊来绊去吱哇乱叫的小畜生!”
波洛小声说道:“那您是不同意掏这笔钱的喽?”
“绝对不掏——应该说,我要是能早点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掏的!可我太太米丽也很清楚这一点,她什么也没跟我说,直接就把钱——按要求全给的是一英镑面额的钞票——送到指定的地址去了。”
“然后狗就给送回来了?”
“对。当天晚上,门铃一响,那条畜生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可其他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很好。请接着讲。”
“当然啦,米丽只得坦白了自己做的蠢事,我也发了点脾气。但是过了一会儿,我也就心平气和了——毕竟事已至此,再说你也不能指望女人做事能有点理智——要不是在俱乐部碰上了老萨缪尔森,我敢说我早就把这破事抛到脑后了。”
“怎么回事呢?”
“这他妈的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敲诈!他也碰上了一模一样的事。他们从他太太那儿敲走了三百英镑!好嘛,这简直欺人太甚!我决定彻底制止这种事,于是便请你来了。”
“可是说实在的,约瑟夫爵士,最恰当同时也更经济的做法不是报警吗?”
约瑟夫爵士揉揉鼻子说道:“你结婚了吗,波洛先生?”
“啊,”波洛答道,“我没那福气。”
“哼,”约瑟夫爵士说道,“还真不敢说是什么福气,你要是结过婚,就会知道女人是种荒唐可笑的生物。只要一提警察,我太太就会歇斯底里——她脑子里已经认定了,只要报了警,她那心肝宝贝‘山童’就会遭遇不测。她坚决不同意那样做——而且实际上她也不愿意请你来调查。可是在这一点上我的态度非常坚决,她也就让步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她并不赞成这样做。”
赫尔克里·波洛轻声说道:“情况的确比较微妙。或许我最好去见见尊夫人,从她那里再了解一些更详细的情况,同时也可以安抚她一下,让她不必为她的宝贝小狗今后的安全担心。”
约瑟夫爵士点点头,站起身说:“你现在就跟我一道坐车去。”
2
在一间宽敞、闷热、装潢过度的客厅里坐着两个女人。
约瑟夫爵士和赫尔克里·波洛走进房间的时候,一条狮子狗立刻狂吠着冲了过来,并且不怀好意地在波洛的脚踝周围转来转去。
“山——山,过来!到妈妈这边来,小宝贝……卡纳比小姐,去把它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