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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这对孩子来说是无比残忍的折磨。张小兵在被迫回忆了半个钟头之后，再度失禁了。

笔录到此为止，时任专案组组长的李成立发话：&ldo;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问这个孩子了。他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再问，把孩子问疯了。&rdo;停一停，他又说：&ldo;卷宗绝密，别泄露出去。&rdo;

能为张小兵做的，他们都做了。

而房正军知道，自己保护的责任还没有尽到‐‐这么多公安局的人来到芝川福利院，虽然明面上打着&ldo;访问&rdo;的旗号，房正军心里还是担忧。他真怕凶手就在自己身边，更怕张小兵遭遇不测。

死去的人，他追不回命来，活着的，他说什么也要守住。

房正军想把张小兵带回家里，又怕目标太大，无法解释他的身份。更何况他愧对妻儿，原本对房灵枢就关心不够，现在领回来一个张小兵，还不知道房灵枢要闹成什么样。

有什么人可以收养张小兵呢？

此人必须信得过，是熟人，但又不至于令人一眼发现养子的异常。

偶然地，就在那一年，梁峰回到芝川了，他是作为文体界代表来访问福利院，陶院长向房正军提起这件事，他才想起这个多年未见的老战友。

那时他还不知道梁峰没有孩子，对方是全国冠军，房正军亦不敢高攀。倒是梁峰先打了他单位的电话：&ldo;军子，我听说你也在芝川，这你也不见我一面！&rdo;

梁峰一直在北京训练，那一批战友里，他发展得最好，自然也就和大家有些脱节。他热情地邀房正军出来见一面，房正军推辞不过，还是去了。

老战友见面，当然亲热。梁峰并没有冠军的架子，他自己斟上酒，又给房正军斟酒：&ldo;其实我家就在芝川，只是训练一直住在北京。我听老陈说你来芝川工作了，想着想着要见你一面。&rdo;

梁峰其貌不扬，但因为工作的缘故，精神面貌很好，人也显得年轻。相形之下，房正军沧桑得多，也拮据得多。

&ldo;你怎么就有白头发了。&rdo;梁峰叹息道：&ldo;军子，你这工作，太磨人了。&rdo;

房正军只是苦笑：&ldo;喝酒，喝酒。&rdo;

他们谈起在华阳当兵时的往事，那时梁峰、陈国华、房正军，他们三人关系最好。梁峰刚去射击队时，还常给陈国华和房正军写信。后来出了大案，房正军和陈国华都无心再传鸿雁。联系也就慢慢淡了。

但感情还在，他们互相了解，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品。

&ldo;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去野外拉练，被野狗围上了，还是你，神枪手，一枪一个，那一地打得狗毛乱飞。&rdo;房正军感慨往事：&ldo;你这个功夫，就应该当运动员，应该拿冠军，许海峰之后就是你了，你俩名字里还都有一个峰。&rdo;

梁峰只是憨厚地笑。

他们都没变，再聚首，梁峰还是那个山沟里出来的神枪手，房正军也还是那个愣头愣脑的副班长。

一个屋里睡过，一个锅里吃过，只有当过兵的人懂这份情谊，那是和亲兄弟一样坚固的感情。

酒过三巡，房正军诚恳道：&ldo;改天让弟妹和你嫂子见一面，小孩子结个拜把兄弟。让我老婆看看我兄弟的出息，也让我儿子跟你好好学学。&rdo;

梁峰羡慕地看他，半晌，低下头去：&ldo;我这到现在，还没有娃娃。&rdo;

房正军诧异地看他。

&ldo;你弟妹生不了。&rdo;梁峰憨厚一笑：&ldo;生不了就不要了吧。就这么也能过，我的钱，也够以后养老。&rdo;

&ldo;是、是，这确实为难，你不容易，弟妹也不容易。&rdo;

梁峰红了眼圈儿：&ldo;你不知道，她这个人要面子，又不愿意去医院。这么些年我也没跟人家提过这个事。&rdo;

&ldo;……&rdo;

那一瞬间，房正军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天成的想法‐‐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难自有贵人解，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他怔了半天，磕磕巴巴地问：&ldo;就没想领养一个？&rdo;

&ldo;……想过。我这不是，前几年，忙得很，你弟妹心里也别不过这个弯。&rdo;梁峰叹口气：&ldo;算了，是我命里没缘分，那天去福利院，我其实也想过，还得和你弟妹再商量。&rdo;

房正军猛地抓住他的手：&ldo;要是……要是……要是我托付你一个孩子呢？&rdo;

梁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