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云樱还睡得踏实不禁有些恼,居然让那个小东西占了本少爷的地方!眼珠子一溜,抓了桌上的狼毫笔……就是这了,正额头!少年薄唇微抿,挑眉一笑将狼毫一丢扬长而去。而留在云樱额上的赫然就是三个楷字“小笨蛋”!
云樱让窗口吹进来的风冻醒时已然四更了,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微讶的看着那只平时最爱粘人的小狐狸可怜巴巴的趴在床下,奇了,这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乖?轻笑了声眸光流转间那只灯笼不经意的闯入眼中,萤萤光忙在眼里映出一片流光溢彩的美丽,是他…来了吗?
她已多年未见过他为她花心思做过东西了,七年前的那一次也不过是应了灵儿的请罢了。云樱有些迟疑的半坐起身子,乌黑的发随着她的动作沿着瘦削的肩膀流泄,轻盈的坠在不盈一握的腰间,流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只露出一双灵动的黑眸,一如少年时的纯静。伸手取下宫灯,凑近了看才发现素净的纸面上让他留了画。那脸上带着稚气站在一堆翻倒的摆设里女孩可不正是自己吗?多少年前的丢人事了竟让他记到了今天,这莫不是常说的一失足成千里恨。
转到另一侧有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迹一如从前的轻狂不羁“葛云樱,不许在我们家吃白饭,明天来账房干活!”这人,怎么还这么无奈!云樱颇有些着恼的皱眉唇角却勾出一丝藏不住的浅笑。抱膝看素色的灯笼里上下翻飞的萤火,心下有些小不甘。索性起身挑亮了灯执了笔,低首垂眸凝神勾画了起来。
他的眉,浓墨飞扬;眸,亮如晨星;鼻,挺直,唇,削薄。柔和的光芒下温柔婉约的女子一笔笔勾画出心中无比熟悉的模样。不一会儿,那少年的轮廓便跃然纸上,他一脸无措狼狈的紧贴在墙壁上,这回丢人的可不只我一个了,云樱轻笑。
尽管有些舍不得,云樱还是启了灯笼上的封口,那些萤火虫便成团的涌了出来,又让风吹得四散,云樱孩子气的随手掬了一捧,又轻轻在夜风中放开,看它们成群的划过夜幕。
缓缓回转过身,云樱点亮了窗边的烛火,将那只灯笼罩在上面。眼眸中含着笑意静看昏黄的烛火映过年少的时光,心中一片宁馨。
阳光漫过窗,照亮女子秀丽的容颜,羽睫轻颤还带了些迷糊的睁开眼。入目的阳光亮的有些刺眼。竟然已经天亮了吗?云樱半支起手肘,用罗袖遮了容颜。院子里传来了小丫头们洒扫庭院的簌簌声,还有丝罗清脆的呦喝声这才让她清醒了几分。听见丝罗足音渐近,云樱扶着案几刚站起来又忽的坐了回去,游离的目光凝在桌上的灯笼上,这要是让那丫头看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笑她呢?云樱慌忙执了灯笼藏到了床帐后才放下心来。
“少夫人!”丝罗端了铜盆晃晃荡荡的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少夫人今且起得可真早”“嗯”云樱浅浅应了声。
“少夫人,今儿日头好,我们商量着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呢。”丝罗一边说一边拿了绢巾予她净手却在近前的那一瞬间险些将绢巾丢了去,刚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堵了回去。“怎么了”云樱不解的抬眸,微微困惑。“少夫人…你?”丝罗死撑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小笨蛋”天人般的少夫人居然被人在额上留下墨宝还是“小笨蛋!”不行了,她要撑不下去。丝罗噔噔的跑到桌边搬了铜镜来,云樱只看一眼便呆住,有些不可置信的撩开留海,那三个字便越发清晰的账入眼帘,懊恼的抚下头发,见丝罗已抑制不住的笑得前仰后翻“少夫人,不会是少爷吧!”“你不许笑了!”云樱避而不答,脸却“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一转身拿绢巾去铜盆旁径自洗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将墨迹洗了去,云樱捂捂脸,仍是烫得都可以煮熟鸡蛋了!丝罗更是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笑得十足不给她面子。
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在她指间映着流光,分明是带了些清寒的物件却莫名的多了几分温润暖意。铜镜里的人影晃了晃,云樱抬眸瞧见丝罗打趣的神色,而镜中那一脸绯红,笑得如同灼灼其华三月桃花的女子竟是自己么?丝罗见她又恍惚了去,上前抽走她手中的簪子又拿起桌上的木梳,打理起她家少夫人打理到现在都没打理好的一头青丝。感觉她乌黑的发滑过指尖的柔顺,她含笑问道“少夫人是打算和少爷和好了吗?”云樱低着火看那些在指尖游走的光线,眸中一片灿烂光华,或许,她是永远抵御不了温暖的诱惑,哪怕只有一丁点,哪怕明知道那背后还是无尽的寒冬,她还里忍不住做了扑火的飞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少夫人”穿着葱绿衣裙的小丫头像受了惊的蝶一样扑进了庭院。“丝罗,去看看”云樱接过丝罗手中的簪子随手挑了余下的发插入了云髻。
“丝罗姐姐,少爷,少爷他让少夫人立即出去见他!”“什么?”丝罗微呆,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少爷可有说是什么事,还有少爷的神情,口气如何?”“不不知道,少爷他冷着脸,我…不敢看!”小丫头畏畏缩缩的回话。“难不成少爷就在门口?”见小丫头点头,丝罗提裙要走“那我就先去看看。”“丝罗姐姐,不行啊”小丫头慌忙扯住她的胳膊,却因为身量尚不足,险些被她扯得拽了几步,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啊,少爷他说要是看到丝罗姐你跑来看热闹,非打断丝罗姐的腿不可!”这回不需她拉丝罗的脚就跟长在地上一样,不是吧,这么狠?呵呵,那还是留给少夫人收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