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突然有人说话:&ldo;华先生?&rdo;
华绍亭眼都不抬,轻声说:&ldo;进来。&rdo;
顾琳推开门,她身后是一层又一层暗色的纱幔,透出金色的灯光,幽邃莫测。她带着笑意走过来,看了看裴欢,最终才恭敬地低下头,转向华绍亭一字一句地说:&ldo;先生,沈铭已经被处理掉了,不用担心。&rdo;
&ldo;我说过让你动他了吗?&rdo;华绍亭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厉声说,&ldo;跪下。&rdo;
顾琳立即跪在地毯上,低头解释:&ldo;我是为大家在叶城的安全考虑,事出突然。&rdo;
裴欢听到噩耗,手里的纸巾掉了一地,嗓子都已经哭坏了,话也说不出来。她挣扎着站起身问她:&ldo;你把他……怎么了?&rdo;
顾琳不看她,表情淡漠地说:&ldo;是他不识好歹,出去后就想报警。为了避免麻烦,就让他出了一场车祸。&rdo;
华绍亭没时间再问顾琳,眼看裴欢情况不对,迅速拉住她的手。
裴欢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什么声音都再也听不见。
她不知道怎么找回那么大的力气,硬是推开了华绍亭。她冲过去捡起地上那把枪,对着顾琳就扣下扳机。
顾琳飞快向旁边躲开,子弹几乎蹭着她的头发过去。
华绍亭上来按下她的手腕,将人死死扣在怀里:&ldo;裴裴!你冷静点……裴裴!&rdo;
裴欢哑着嗓子一个字也喊不出来,眼看这一出没有彩排的默剧,所有纯净都注定世所不容,徒劳留不住。
汹涌而来的震惊和悲伤终于把她拖垮了。
裴欢站也站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那几天就像一场梦,后来裴欢在医院清醒过来,但不肯和任何人说话。
她脑子里的意识是很明白的,还隐隐约约听见医生在外边说:&ldo;应激性障碍,裴小姐内心非常自责,心理压力过大,给她一段时间。&rdo;
她知道自责也来不及了,很多事深究起来徒劳无功。她都清楚,但就是迈不过去。
从早到晚,裴欢能看见周围的环境,也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好像总是被圈在什么地方。直到第三天,隋远拉着笙笙进来,孩子静静望着她。她突然就想起几年前,笙笙刚满一岁,她被迫把她放到别人的怀里送走……那个画面,永生难忘。
裴欢像是惊醒了一样,伸手就要抱她。
隋远很犹豫,怕她太激动,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裴欢尽量平和地说:&ldo;好了,我知道你是谁。我真的没事了,让我抱抱她,行不行?&rdo;
&ldo;妈妈。&rdo;笙笙扑到她身上,乖乖地张开手给她看,&ldo;隋叔叔说我现在没事,他一定会治好我的,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rdo;
她抱着女儿很久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捏捏她的小鼻子说:&ldo;我也没事了。&rdo;
笙笙回头看了一眼隋远,又小声说:&ldo;他们都说妈妈病了,还有那个人……他是不是欺负妈妈?&rdo;她低头往裴欢怀里藏,&ldo;我害怕。&rdo;
裴欢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安慰她说:&ldo;别怕,不会有人欺负我们。&rdo;
笙笙趴在裴欢怀里,小孩子温暖的体温终于让裴欢缓过来。她总算觉得自己周围有点真实感了。走到窗边往外看,正午的太阳很好,整座城市泛出浅黄色的光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桃花都开了。
裴欢问隋远:&ldo;这里是什么地方?&rdo;
叶城佑仁医院,华先生和唐家的人有来往,为了方便,请他们安排了这里。&rdo;
裴欢点点头,把笙笙放下地,让她自己去桌子上找水果。隋远走过去陪着裴欢,她停了一会儿才问:&ldo;沈铭救过来了吗?&rdo;
隋远诚实回答:&ldo;没有。&rdo;
裴欢还是没能忍住,背过身捂住脸。
隋远试图让她放松,但根本没有用,他劝了一会儿:&ldo;你放心,敬兰会负责他母亲的事,医院里请了专门的护工,以后所有医疗费用和生活上的事都有人负责,华先生还安排叶城的人为她养老送终。而且……老人那个病,也不知道儿子出事。&rdo;
她极力控制:&ldo;说得容易!要不是沈铭,我和笙笙都活不到今天,可我竟然把他害死了!&rdo;
隋远自知没法安慰,又和她说:&ldo;华先生已经让人把顾琳先带回兰坊了,他说等回去处置。&rdo;
裴欢抬眼看着他说:&ldo;别劝我,我不会原谅顾琳,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好过,但她凭什么拿人命当儿戏!这件事她早有预谋!&rdo;
隋远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叹气:&ldo;我明白。&rdo;
病房里的气氛僵持,忽然有人敲门,笙笙懂事地过去给人开门,高兴地叫起来:&ldo;唐叔叔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