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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下午，瑞喜陪小少爷云高下棋，云静拿着她的手袋过来，急急地问瑞喜：&ldo;里面的钱呢？&rdo;

&ldo;早上你在太太房里说话的时候，老爷过来拿走了，说是不让你出门。&rdo;瑞喜捏着棋子说。

云静长叹一声，让瑞喜继续陪云高下棋，自己在弟弟的房间里乱转悠。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指着桌上的镀金果盘说：&ldo;瑞喜，你把家里那个金果盘拿到我屋里去，放几个鸭梨在上面，快去吧。&rdo;

云高拽着瑞喜不让她走，瑞喜安慰了他好一阵，答应马上回来，云高才放她走。

瑞喜拿着果盘走了，云静逗云高玩儿，问他：&ldo;你是不是喜欢瑞喜啊？&rdo;

云高仰着小脸儿，说：&ldo;嗯！长大了我想跟她结婚。&rdo;

云静听了，忍不住大笑：&ldo;好啊，好啊，你这么小就知道追求自由恋爱，比姐姐强多了。哎，云高，姐姐问你件事情啊，你的压岁钱有多少了？能不能给姐姐看看？&rdo;

见云高不乐意，云静又说：&ldo;全拿过来，这样我才知道你的钱够不够娶瑞喜。&rdo;

攒钱，是云静酝酿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把云高的钱骗到手后，云静又试探着想在父母那里想些办法。晚饭时，云静漫不经心地拨了一下碗里的米饭，试探着问：&ldo;爹，我的嫁妆，那些田，能不能……换成现钱？&rdo;

姜老爷果断地说：&ldo;不行！地是最好的东西！钱，郦家有的是！可是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有了地，比什么都牢靠。&rdo;

云静又撒娇地问：&ldo;娘，您准备给我什么首饰当嫁妆啊？&rdo;

姜太太很认真地回答女儿：&ldo;静儿，你生下来，算命大仙就说了，你不能戴任何首饰，否则就性命不保。你忘了？那年给你戴了个金锁，立刻生了场大病。漂亮不重要，平安最重要。我啊，早想好了，咱们不戴首饰，那对古董大花瓶、整套紫檀家具，郦家一定会满意的。&rdo;

&ldo;那些东西，谁搬得动啊？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rdo;

云静沮丧地放下筷子，回到房间，打开她的小皮箱，看看里面的金果盘、金烛台，还有存钱罐，暗自叹息：这些能值几个钱啊？！

正寻思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云静慌忙把皮箱盖上，藏到了床下。见瑞喜端了一碗冰糖银耳羹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云静眼珠子一转，说：&ldo;瑞喜，你去帮我办点儿事，去找郦少爷，就跟他说，问他有什么值钱的礼物可以送给我。&rdo;

瑞喜放下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着云静刚才的话，问：&ldo;值钱的礼物给小姐？&rdo;

&ldo;嗯，值钱的……听起来有些俗气是吧？那你就说珍贵的吧。瑞喜，我现在出不去，只有你是自由的，你一定要帮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要单独见到他。知道吗？&rdo;

瑞喜想了想，点点头说：&ldo;就像红娘帮崔莺莺嘛，小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见到郦少爷。只是，崔莺莺是让红娘拿了信物去的，我拿什么去？&rdo;

云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拿了《莎士比亚戏剧集》出来，可还没出手，又放了回去，嘀咕道：&ldo;不行，这不能给他。这是黛西送给我的。&rdo;

瑞喜看了看屋里，拿起一张卷好的招贴画，问小姐：&ldo;这个行吗？你买了好几张同样的。&rdo;

云静忙点头，笑着说：&ldo;对，对，这个多，给他一张也没什么。&rdo;

第二天上午，瑞喜拿着招贴画来到上次遇见郦照存的地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回家的路上，看见郦照存的自行车停在一家铺子外面。瑞喜高兴极了，提着篮子拿着招贴画守在外面。郦照存终于出来了，瑞喜鼓起勇气正要上前打招呼，却发现郦家的老仆人王伯跟在照存身后。瑞喜只好低了头，转过脸去。好在照存看到了她，向她笑了笑。

街上，照存推着车和王伯边走边笑着、聊着。王伯走累了停下喘气，照存扶着他给他轻轻捶背。瑞喜看在眼里，很意外也很感动。照存和王伯歇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瑞喜远远在后面跟着。终于，王伯买好东西先走了。照存故意把车骑得很慢，等王伯的背影看不见了，才来到瑞喜面前，问她：&ldo;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事情吗？&rdo;

瑞喜有些紧张，说不出话，仓促间，只好把卷成轴的海报交给了照存。

照存一脸迷茫地将画轴打开，看到那竟是一幅画有阮玲玉头像的电影海报，旁边写着&ldo;野草闲花&rdo;。

瑞喜告诉他：&ldo;小姐说，向您要一件珍贵的东西，要我带回去给她。&rdo;

照存看了看手中的电影海报，笑着说：&ldo;云静小姐真不愧是受过洋派教育的新女性，还真浪漫呢。我现在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这辆自行车，你带回去，这是英国车，是我托了好多人才从省城买回来的，都三年了，还很好骑，是我最珍贵的东西。&rdo;

瑞喜压根儿没摸过自行车，毫不容易东歪西倒地把自行车弄回姜家。云静起初很失望‐‐自行车毕竟不是金银珠宝，能换几个钱呢？但随即，她就眉开眼笑了，招呼瑞喜帮忙，她要学骑车。姜老爷和姜太太看见，很高兴，觉得照存把车都送来了，说明他们趣味相投，以后的婚姻生活一定会很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