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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和平饭店吃饭，好不好？&rdo;

少奶奶这才露出笑容，把手勾在老板的胳膊上，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ldo;今天的戏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等通知。&rdo;导演看着他们的背影，毫无表情地宣布。

在咖啡馆，云静再次见到那位副导演时，才知道他的名字叫罗欧。想起自己的艺名是&ldo;朱丽叶&rdo;，云静觉得冥冥中似乎注定要和眼前这个男人扯上些什么关系。果然，罗欧很快就给云静介绍了一个新角色。

水银灯下，摄影机在&ldo;沙沙&rdo;地转动着，导演旁边，明星陈小姐翘着二郎腿坐着，她的衣服和发型和云静的一模一样。云静戴着面纱一身埃及女郎打扮背对着镜头跳舞，音乐声中，云静转身掀开了面纱……导演大喊：&ldo;cut！朱丽叶，你跳得很好，但不要把面纱拿下来。好吗？至少这个镜头不要拿下来。&rdo;

云静扭动着身体，埃及舞蹈模仿得惟妙惟肖，众人眼睛都看直了。一曲终了，云静的舞姿赢得了众人热烈鼓掌。云静也很高兴，坐下休息时，看到过来给她披上外衣的罗欧，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接下来的镜头，陈小姐从云静转身面对镜头开始，画面里，陈小姐一转身就把纱巾揭开了，对着镜头搔首弄姿。

云静看不明白，站起来，气愤地问：&ldo;导演！这是怎么回事儿？&rdo;

导演陪着笑说：&ldo;嘿嘿，朱丽叶，你就是陈小姐的舞蹈替身啊。&rdo;

陈小姐轻蔑地说：&ldo;你就是我的替身演员！你现在跳舞，不是你自己跳舞，是为了替我接戏，懂吗？笨蛋！&rdo;

云静惊讶地瞪着罗欧，愤然离开。罗欧赶快追了出去，大声叫着：&ldo;朱丽叶，听我解释。&rdo;

云静停下脚步，回身责备罗欧：&ldo;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是个舞蹈替身？&rdo;

罗欧委屈地说：&ldo;我要是告诉你，你就不来了！&rdo;

&ldo;我不要当替身！我是个有灵魂、有感情的演员，我不是木偶！不是工具！尤其不是那种庸俗无能，只会出卖色相给制片人的妓女的替身！&rdo;云静咆哮着。

&ldo;朱丽叶，就是这样的替身，都有很多人想当还当不了呢，我替你说了好话你才有这个机会。这是你的一个开始，至少，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跳舞比陈小姐好多了，不是吗？走吧，回去吧。当替身不是为了谁，是为自己，替身也是有演技的。&rdo;

云静的眼泪几乎掉了下来。罗欧拉着她，她不动，罗欧推她，她半推半就地回到了摄影棚。

陈小姐却不依不饶，扬着脸，挡在云静面前说：&ldo;你要跟我道歉！&rdo;

云静咬牙，对她怒视。

看她们僵持着，导演说：&ldo;iss陈，别生气，我们还是继续吧。&rdo;

陈小姐固执地要求：&ldo;不！必须道歉！&rdo;

云静看看周围那一张张说不清道不明的脸，咬着牙低声说：&ldo;对不起。&rdo;然后提着裙子，朝着水银灯下走去。&ldo;我道歉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不道歉，我的戏就要被剪掉，为了能在银幕上看到我自己，只能忍着，哪怕看到一个蒙面纱的影子也比没有强！&rdo;云静继续背对着镜头跳起了舞，眼中含着泪水。

4

那个片子拍完之后，云静心力交瘁，生病了。她独自躺在亭子间里的小床上，发着高烧，眼泪把枕头打湿了一大片。

云静想到了妈妈。妈妈抚摸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说：&ldo;不要紧，睡一觉就好了。&rdo;

云静想到了瑞喜。瑞喜举着苹果和雪梨，问她：&ldo;小姐，你要吃什么？苹果，还是雪梨？对了，或者我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香草冰激凌？&rdo;

…………

天亮了，云静睁开眼睛，阳光照在床前阮玲玉的海报上。她想喝水，可是，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干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头晕得厉害，根本站不稳。听到外面有卖早餐的声音，云静努力朝窗外喊：&ldo;救救我！送我去医院！&rdo;可是，她的声音沙哑、微弱，外面的叫卖声完全覆盖了她的声音。

云静趴在桌子上，在一张纸条上写：&ldo;我在二楼，病得很重，请送我去医院，谢谢！&rdo;然后艰难地爬到窗边，用纸条包上一个硬币，扔了出去。扔完，她几乎在瘫在了桌子上，大口地喘气。

弄堂里，云静的纸团掉在了地上。人们都没有注意到它。车轮把纸团一下子压在了泥泞里，一个行人的脚踏在了纸团上。这个纸团就像此时的云静一样，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云静瘫倒在地上，头靠着床边。她流着泪，听外面的叫卖声和喧哗声‐‐突然，她听到了一点儿响动，以为有人来救她了，可定睛一看，原来是阮玲玉的海报在墙上松开了，一个角垂了下来。云静咬牙爬起来，用尽全身力量，把那个角用图钉固定好。她转过身，看到桌子上被阳光照亮的杯子，使劲儿把杯子朝窗外扔了出去……一会儿，她就听到了玻璃落地破碎的声音。

杯子打在了一个行人的头上，行人骂骂咧咧地找了上来‐‐

云静趴在床上，她听到了外面激烈的敲门声，房东太太在高声喊：&ldo;啥事体？勿要死在里面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