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许飞燕回想到昨天哥哥在车上同她说过的话。
讲真的,她这几年确实从没将自己摆在第一位,凡事都只考虑着周围的人。
她挤了点儿乳液在指腹,撅着唇,轻轻拍打那条细纹。
好吧,没什么用处,许飞燕对着镜子皱了皱鼻子,关灯走出浴室。
次卧连着小阳台,许飞燕拢紧衣襟走出去,湿冷空气里衣服很难干,昨晚洗的衣服现在还带着湿气。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普遍是阴天或有雨,她伸手探了探朵朵的校服,心想看来要先把烘干机买了才行,等明年春天回南天时也能派上用场。
下着雨的周末早晨里老社区很安静,所以楼下街道传来的啪嗒啪嗒跑步声便显得响亮,许飞燕听到声音下意识往下扫看了一眼,正想朝屋里走,顿觉那身影有些眼熟。
再定睛一看,在雨中跑步的人貌似是雷伍。
那头短寸太容易认了。
他很快跑出了她的视线范围,隔着细雨晨雾,她只能隐约看出雷伍没穿雨衣。
许飞燕不自觉皱眉,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他也不怕感冒了?
雷伍昨晚睡得不踏实,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一开始他便坐在高速行驶的跑车里,手握方向盘,仪表盘上的指针失控地乱转,车头灯好像摔坏的手电筒,频闪的灯光根本照不清前方道路。
雷伍知道又梦到了那一晚。
他叹了口气,清楚明白自己需要再一次经历那场梦魇。
车子还是那辆黑色法拉利,开在如墨夜色里,宛如能隐身的鬼魅。
副驾驶还是坐着嗨大了的梁伊,也不知道她究竟和邱博威那群人吃了些什么鬼东西,他去温泉别墅把人接走时,她已经是这样疯癫痴线的状态了。
但梁伊也不是完全失了心智,至少知道他的名字,还不停质问他为什么从不参与他们的派对。
雷伍懒得理她。
以前刚开始做这梦的时候,他还会试着劝劝梁伊,不要把安全带解开,不要开窗把手伸出去,不要抢方向盘……等再梦见多几次,他就不再劝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
再往前开了一会,县道两旁烂柠檬般的路灯开始啪啪声熄灭,宛如有一条巨大蟒蛇从后方爬过来,一口一口吞噬着道路和光明,很快,连车前方的路灯也一颗接着一颗快速地灭掉。
雷伍知道,时间到了。
他开始试着踩刹车,或者转动方向盘,意图让车子脱离固定的轨迹,撞上树干也好,掉落悬崖也罢,只要不是继续往前走就行,但就像以前的梦境一样,刹车失灵了,方向盘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