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代啊,对于拥有无限孤独光阴的神族来说,不过是弹指的一瞬。
那些辉煌又安乐的岁月,终究成了封禁之册中的陈纸故章。
人们逐渐遗忘,在很久很久,不知道多少万年以前,有一群神族为了海晏河清的愿景甘愿彻彻底底地告别。
之后的几日,柳徵云都在炼化蚩鬼血瞳。
江潭月静坐在他对面给他护法。
蚩鬼血瞳极阴极煞,但炼化后治疗效果却是极佳。
柳徵云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被魍魉血池撕扯出的新痕旧伤被一并抚慰,横冲直撞的煞气温顺地为他所用,更多血红的灵力成为了他神力的一部分。
重重灯影下,他的影子逐渐虚化,成为半人形半鬼态的黑雾。
当最后一丝血瞳之力被吸收时,柳徵云迅速抬手化结,汹涌的神力在一瞬间被驯服,半空中翻动的墨发轻轻地垂下。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
便撞入了江潭月认真得过分的双眸。
他眼下有很重的青影,被灯光一映显得格外憔悴,满头青丝随意地铺散下来,衬得肩头的绷带格外地白。
柳徵云靠过去,轻抚了抚他缠好的肩头,兀地笑了笑:“很乖。”
没等江潭月说话,他便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眼窝,轻轻地划到眼尾,像是有些心疼:“我就少说了一句,你就非得这样不眠不休地盯着我。”
江潭月冷着脸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出话来。
他感受着柳徵云的力道,轻轻地眯起了眼,在氤氲的灯影下显得很温顺。
柳徵云珍重地吻了吻他的眉心,然后避过他肩上的伤,侧身将他搂住,两人就一并倒在柔软的榻间。
江潭月枕在柳徵云的肩头,柳徵云的下颔轻轻抵住他的发旋,说话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令人酥麻的振动。
他们都看见了那诡异的影子,但是谁也没提这件事。
因为江潭月不在意。
因为柳徵云知道,江潭月不在意。
他的手指在雪白的绷带上不时地轻抚,弄得江潭月里面长出来的新肉有些痒。
江潭月抬手抓住了柳徵云的手,冷声道:“别摸。”
“怎么了,弄疼你了?”柳徵云闻言应激地紧张起来,忙退开身便要坐起给他治疗。
“不是。”
江潭月抬臂揽住了柳徵云的后颈,柳徵云顾及他的伤,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他。
“摸得我有些痒。伤口在长新肉。”
话音刚落,柳徵云便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盯着江潭月,良久才轻笑着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