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宿舍里躺了一会儿,起身把材料学院的教材拿出来啃,一行一行地啃,可是没有一句话能进入她脑袋,慢慢地,似乎连字都不认识了,变成一个个陌生的字符在嘲笑她。
室友们不知说起了什么事,嘻嘻哈哈地笑着。
她怕自己情绪控制不住,在众人面前出丑,合上书,疾步走出宿舍,而且越走越快,慢慢变成了跑。
不知道去哪里,跑到操场,便开始围着操场跑圈。
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将往事一幕幕掀起。
她举着小锉刀在老头儿面前傻乎乎地一遍遍问“这是什么”;
她兜着满满一衣兜枇杷蹦蹦跳跳回家,回头,大黑和老头儿在门框前站成一副画;
她拉丝拉不匀,老头捏着小棍子敲她的手背,骂她笨丫头;
她在陈家低眉顺眼准备退学,老头儿神仙一样出现,说从此供她上学……
还有,还有,说不清的往事,最后化成一片火海,熊熊燃烧,她在浓浓黑烟里咳着呛着大喊,“老头儿,老头儿,大黑……”
“陈一墨!陈一墨!”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声叫她的名字。
她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是来人,用力托着她,她才稳住脚步,抬头,眼前是向挚焦急的脸。
“陈一墨,你怎么了?”
她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时。
“陈一墨,你哭了。”
是吗?她低头抹了把脸,手心里满是水。
“陈一墨,你有很多很多故事,我不想窥探你的秘密,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是想帮你,而且,我觉得,或者,我可以帮你。”
“我……”陈一墨微微张口,心口火焰般炙烤着,还没从那场火海里抽身出来。
“你是想做什么实验?还是想研究什么?陈一墨,你自己办不到的,材料学科很复杂,就凭你每周上两节课是万万不够的!”
一语击中她的心。
她蹲下来,抱着头,火焰和书本上的字符交错在一起,最终,书页和字符都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向挚在她身边席地而坐,“陈一墨……”
她忽然抬头,“我给你发工资好不好?”
“嗯?”向挚愣住了,“你……说什么?”
“是,我的确要研究一样东西,我要造一种材料,我也知道我自己不行,我给你发工资,你帮我研究?”陈一墨忽然就坚定了,“我聘用你,但是我们要签保密协议。”
“陈……”向挚没想到事情发展变化得这么突然,“陈一墨,你……你知道新造一种材料多复杂吗?有的项目研究了几年十几年的都没成效,你想想啊,爱迪生发明灯泡的时候,实验了1600多次呢,这可不是一月一年的事,所以,你这工资……”完全开不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