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魔教一行人踏入北凉城城门,就看到了非常壮观的一幕。
无数人分立在被净水泼洒,黄土铺垫的道路两旁,翘首望着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个威严霸凛的男人。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不是武林人士,居前左右两排都是清一色的官员,后面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站着的是老百姓。
为首的北凉州刺史腆着大肚子,确认走过来的是魔教队伍后,即转身挥挥手。早就候在后面的礼仪人员立刻演奏起了乐器,顿时锣鼓喧天,官民的鼓掌声如雷轰鸣。
魔教弟子均疑惑,魔教素来不和官员来往,他们这是演哪一出呢?
步惊鸿浓眉深锁,厌恶地瞅着那些肥头大耳、一脸假笑的官员,像瞅着一群苍蝇似的。
天诛知道教主素来不喜欢听这些锣鼓的喧闹和人声的鼎沸,便喊着让人们先安静下来。
胖刺史一怔,原来步惊鸿不喜欢这个,他急忙挥手,让礼仪队先退下,大街上顿时安静下来。
胖刺史前行了两步,恭恭敬敬地向步惊鸿弯腰施礼:“在下北凉州刺史,率领本州所有官员,从凌晨即在此恭候步盟主凯旋。”
听了这话,魔教弟子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官员们为何来恭迎教主?
步惊鸿傲然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也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如冰地盯着胖刺史。
这无声的蔑视令刺史顿觉尴尬,早就酝酿好的虚伪热情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他本来就因为长时间在外面等待心里焦急恼火,现在更是羞恼气愤:好可恶的武林匹夫,老爷我不惜降低身价,在大街上风吹日晒地等了你半天,你倒端起架子来了,还坐在马上不下来。要不是皇命难违,老爷才摆不着你这种匹夫呢,在你此时还没成精之前,老爷没必要先供着你。
魔教的右护法为人沉稳圆滑,他认为在没弄清楚什么事之前,最好不要和当地的官员起冲突,倒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愿添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见刺史面带愠色,右护法不卑不亢地抱拳道:“感谢刺史大人周到的迎接,不知大人此举所为何事?”
总算有个懂礼貌的,刺史稍微排解了一点胸中的气闷,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他用夸张的语气说:“恭喜步盟主,贺喜步盟主,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实乃皇恩浩荡,我北凉州万民之福……”
“停!”步惊鸿眉头越皱越紧,他才没空听这个胖子卖关子呢,他一声凌厉的暴喝,打断了刺史卖力的表演。
胖刺史正在唾沫横飞地对皇上歌功颂德,猛然被大声喝止,吓得他张着嘴,一口气没喘上来,被自己的唾沫呛得咳嗽起来。
瞧他那窘迫的样子,有魔教弟子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胖刺史窘得脸红脖子粗,恼恨今天在所有手下和全城百姓面前,自己丢了面子。
他脸色一沉,三角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险的光芒。
步惊鸿根本不屑和他说话,左护法性子急躁,早就被刺史的官腔给烦得想揍人了。他忍不住吼道:“兀那老官,废话少说,你拦下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刺史被打雷似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平时被人高高捧着,阿谀奉承着,第一次有人敢对他大呼小叫,步惊鸿嚣张也就罢了,连其手下也如此无礼。刺史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严重践踏,就算再能装,也装不下去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怒骂:“好无礼的刁民,竟敢对本官吆三喝四,来人,把这刁民拿下!”
“我看你们这群鼠辈,谁敢捉拿老子。”左护法声若洪钟,面若阎罗。
步惊鸿神色淡漠而森冷,蓝眸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夜潼下了马车,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她厌恶极了这些狗官,他们一个好东西也没有,就会对皇上卑躬屈膝。若是当时有人肯坚持正义,站出来支持她的父亲,形成一股官场的正义力量,父亲也不会如此孤立,死得那么惨。
夜潼本来挺讨厌左护法,可今天不得不对他赞了一句,他敢于直面恶势力,痛骂狗官,真是大快人心。
站在她身旁的封清阳自言自语:“大步最讨厌被人纠缠,这刺史偏要啰嗦。”
刺史身旁的师爷眨了眨精明的小眼睛,急忙给刺史拍着背顺气,并小声劝道:“大人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派来的传旨官还在茶楼里等着呢。要是我们把此事弄糟了,皇上怪罪下来,可是杀头的重罪。”
刺史闻言,铁青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深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断然不敢得罪步惊鸿,都怪自己的忍功没有修炼到家。今日就算再怎么被步惊鸿羞辱,他就算丢尽老脸,也要忍下去,丢脸总比丢官、丢命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