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就像风中点烟,烟还没燃着,火苗就灭了。
程航一总会做梦,梦到自己一觉醒来,徐开慈就已经好了,他就能写像以前那样,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笑着靠在床头对着睡眼惺忪的程航一说:“程小爷快过来让哥抱抱……”
可醒来还是什么都没变,徐开慈还在发烧,他腿上的伤口也还在发炎,而他的心情也没有转好半分。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程航一不知道,他觉得遥遥无期,不知道要如何,能如何,该如何。
这会听到徐开慈这么说,他惊讶得说话都有点发颤:“宁望吗?你想他来陪陪你吗?”
徐开慈点点头,“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你问问他今天有空吗,要是没事让他过来一趟吧。”
徐开慈觉得人不能太自私,人活一世,爱情伴侣也只是其中一环。
还有更多更多的事情来组成人的一生,自己大概需要爱情和伴侣多一些,毕竟自己所剩的不多,但程航一不是。
程航一的脸在自己都还没发现的时候笑了起来,不是这几天对徐开慈讨好和心疼的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放松。
他拉过徐开慈的手,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轻轻替徐开慈揉着僵硬的指骨。
“那哥,我能不能回家一趟,我晚上再过来,我想回家换身衣服,嗯……乐团其实已经发了好几次消息给我了,我都没去开会,我想去一趟,就算是请假不也要递假条么?”
程航一又骗了徐开慈。
发消息来的不是乐团,是祁桐那个傻子。不知道傻子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天天暴躁地问程航一在哪里,让程航一出来陪他喝酒。
昨晚更是直接打电话来了,程航一才接到电话就能听得到那边暴躁地声音:“程航一你他妈是死了吗?找你找不到,我准备贴寻人启事了他妈的!”
那会生怕吵醒徐开慈,程航一蹑手蹑脚地去外面接的,他刚帮徐开慈擦了澡上了药,这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第一次觉得祁桐烦得很,也不耐烦地回他:“祁桐我最近累得要死,徐开慈病了你自己玩吧,别来烦我了。”
哪知道祁桐听到徐开慈的名字,更是生气,不懂为什么自从徐开慈瘫了后,祁桐对徐开慈的态度转变会那么大,他接着骂道:“病了送医院啊,不是有护工吗?还非得你在他面前当孝子?贱不贱啊,他爹妈都不管他,你上赶着凑什么劲儿?”
程航一当时累得要死,没那个心思和祁桐过招。
其实内心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他是真的希望能在没有徐开慈的地方喘口气,十分钟也行。
他突然,好想好想有个酒局,能喝到烂醉。
这样就可以不用惦记徐开慈是不是不开心,徐开慈是不是不舒服。
第31章
宁望到医院的时候,程航一刚帮徐开慈洗了个头,这会正拿大毛巾擦着他的头发。
平时再怎么觉得这头发长得多好看、多飘逸,现在也要承认长头发是真的不方便,洗头发太困难了。
在家还好,洗也方便,吹干也很快。在医院里的时候就很麻烦,特别是现在徐开慈不方便下床的时候,刚刚只能让徐开慈把歪歪躺着把头伸到床边,用一个小盆帮他洗。不说徐开慈自己这样躺着不舒服,就是程航一帮他换水都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回,还有就是徐开慈头发那么长,万一一会干不了又发烧那才是麻烦。
宁望“哎哟”地叫了一声,开玩笑似地埋汰徐开慈:“这是要见我才洗个头,还是住院了也要那么臭美啊。”
他走到床边,带着关心随意地伸手探了一把徐开慈的额头,“不是说发烧吗?好点没啊?”
徐开慈歪歪地靠坐在床上,程航一将大毛巾都盖在他的头上替他擦着头发,因为动作有点大,徐开慈本来也没多少精力,这会已经快要坐不稳。
宁望伸手过来的时候,徐开慈下意识侧头去躲避,因为这个动作,他彻底坐不稳倒了下去。
程航一扶着徐开慈坐稳,开着玩笑一样也说着:“哎哟我祖宗,你可别乱动了,你要是又摔了,腿要是再……”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徐开慈身后的靠枕重新放矮了一些,让徐开慈可以半靠半躺着。手还伸进被子里,帮徐开慈重新把腿摆好。腿越是细,那两个膝盖就越是明显,就算是隔着裤子摸着,程航一也觉得这种触感实在太奇怪了。
徐开慈抬眼给了程航一一记眼刀,又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打断了程航一的絮叨。在宁望来之前,徐开慈就叮嘱过,不要乱讲,什么事都不要说,这会又差点说漏嘴,简直想抬手给他几锤。
“腿怎么了?最近疼吗?”宁望关切地问道,还直接伸手打算掀开被子去看。
徐开慈蜷成一团的手搭在被子上,他原本想压着被子不让宁望去掀开的,可实际也没多少用。
他现在的力气任谁来都拦不住,只好换了个方式解释:“就是磕破了,快好了。”
很奇怪又很病态的心理,原本想结束这一切的那天是什么都没有顾虑的,死了就死了,事后他们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哭是笑是怜惜都不和他有关系了,他也不用去想不用去问。
可现在突然又很不想告诉别人这几天发生过什么,连宁望也不要知道,刚刚执拗着要洗个头,要换身衣服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点,连同从宁望进来后,他都一直带着笑,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