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病床上的徐开慈,拎着爱马仕出了病房。
孟新辞静静听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心里默默数了三声,转过头徐开慈果然睁着眼睛静静往病房门口的方向看着。
一家戏精,一家都该去拿奥斯卡!
孟新辞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吐槽徐家吐槽了十万八千遍。等徐开慈转过头来,他的白眼刚刚翻下来,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
孟新辞顺手拉过梅静刚刚坐着的那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对着果篮挑挑拣拣,最后抓了几个润肺的枇杷握在手里。
他将其中一个撕了皮递到徐开慈嘴边,徐开慈扭过头去,表示对枇杷没什么兴趣。
“吃了,吃了我抱你起来替你换衣服带你去现场。不然我就不带你去见程航一了,你自己看着办。”孟新辞懒得和徐开慈啰嗦,最近这招很管用,百试百灵。
果然,徐开慈立马转过头来张开嘴就着孟新辞的手咬了一口枇杷。
这个季节的枇杷已经算末季枇杷了,卖相不好不过很甜。后面的几个不用孟新辞说什么,徐开慈都能很乖地张开嘴吃掉。
“甜吧?你妈刚刚送来的,原本应该是她喂你吃的,可惜您老人家在当影帝,怎么都不肯醒。”和徐开慈相处久了,好像孟新辞也学得一手好阴阳怪气。
徐开慈算得上见招拆招,“你喂不也一样,反正我不都要人喂,她喂这枇杷还能更甜一些么?”
枇杷汁水饱满,这会徐开慈以开口讲话,汁水便顺着嘴角流下来一些,孟新辞扯了张手纸帮他一点一点擦干净。
他一边擦一边抱怨:“我说,不能因为我家万均修和你差不多,你就真的把我当免费的护工吧?我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松口请护工?或者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愿意让你家里人来看看你?你看你妈,天天来,你倒好天天装睡。”
枇杷咽进肚子里,徐开慈想了会回答道:“再过两天吧,不然今晚过后突然好了就太假了,再过两天你推工作忙你先走就行。”
今晚过后,就该尘埃落定了。徐开慈想要的已经达成了,那剩下来就该安排自己往后的事情,只不过这些细节还是要做全,不能出一点纰漏。
徐开慈觉得对不起梅静,她本来就是无辜的,但是也变成了他算计中的一环。最近因为一直惦记着程航一的事情,他实在没那个心情撑起来在梅静面前演乖儿子,所以干脆只能装睡。
等程航一的事情解决了,在自己还有精力的时候,一定要多陪陪梅静。这样也能换个心安,不至于日后过奈何桥判官问可问心无愧的时候,自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徐开慈用肩膀带着胳膊用力一甩,掀开一个被角,“起床吧,来不及了要。我让你帮我买的衣服带了吗?”
孟新辞一把抓住他胳膊,替徐开慈仔细地通身按摩了一遍,以减轻一会起床带来的不适感。
他点点头,从柜子里帮徐开慈把新买来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替徐开慈换上。
衣服还好说,裤子其实有点不合身了,徐开慈虽然腿长,但架不住他瘦,又加上右腿变形厉害的原因,穿这条裤子实际上是不好看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徐开慈以前会穿的衣裤,也是适合他长相和气质的。
病床被慢慢摇起来,徐开慈一下子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晕眩,下意识地倒朝一边干呕起来,胃酸上涌混合着腥甜温热的液体吐了出来,不慎滴落在刚换下来的病号服上,印上一朵索命的红色莲花。
孟新辞扶着徐开慈,叩击着他的背好让他把喉咙里的秽物都吐干净,别反倒吸进气管里一会更麻烦。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呕——”
又是一朵红莲,嗓子像火过一样疼。
徐开慈胃出血有些厉害,最近吃的都已经趋近半流食,今天本就没吃多少,这会全吐干净了,身体瘫软地靠在孟新辞怀里,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
嘴唇上的血迹显得脸色更加苍白,连孟新辞都在发憷,到底能不能带徐开慈去现场和程航一见面?要是真的有个万一,徐春晔一定会把他杀了的。
孟新辞替徐开慈把嘴角擦干净,又喂了他好多温水,这才看着徐开慈有所缓和。
他担忧地问徐开慈:“要不别去了,我带他来医院见你也一样的。”
“不……不一样。”
徐开慈有气无力,说话声小得像蚊子叫一样。
哪里一样了?我等着不就是今天?不仅要去,还要穿得整整齐齐,打扮得无比精神,要让程航一知道我过得好。
一直到坐在轮椅上,徐开慈都还在虚弱地呼着气,以前还能看着他坐得稍微端正一些,今天完全是佝偻着身子,完全是靠轮椅上的束带固定着。
孟新辞觉得自己已经很倔了,没想到徐开慈比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里慌得一批,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帮徐开慈,想起这几天偷摸着帮徐开慈一起骗徐春晔,他咬着牙说:“我跟你说老师要是知道我助纣为虐,我肯定要死了,说不定真的要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卖二手书。就这样你还说我不是你盟友,徐开慈你是真没良心。”
徐开慈苍白一笑,无力地抬起头在孟新辞头顶揉了两下,“我宣布你就是纣王最好的盟友,宁望已经不如你了。等孤薨了,你就是徐大王最亲近的人,你趁机拜个干爹,以后要啥有啥,孤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