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初的嘴角一抽:“所以您是让我像捏泥巴一样做几个您喜欢的造型?”
“对,就是这个意思!”周彦川说完立即察觉到他话里的讽刺意味。
上次在车上,两人已经打过一次照面。那个时候的周彦川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人扮相特别。一个容貌精致的男人,又留长发梳马尾,任谁都容易留下印象。
不过现在,他更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人。
陆允初的眼窝偏深,眼型微狭而轮廓分明,离近了可以看出下眼睫边缘的淡淡卧蚕。对一个男性来说是过于漂亮的眼睛,说话时总是直直地逼视过来,好像他才是上位者。
周彦川不喜欢这种压迫感,也不喜欢刚才他话里的嘲讽。
“陆先生,我也有点好奇,”周彦川以牙还牙,“你做这行是为了爱好,还是为了赚钱?”
陆允初猜到他的用意,胸口微梗:“当然是为了赚钱。”
“我看也是,”周彦川像是握住对方把柄,笃定地说,“否则你可能已经把我的桌子给掀了。”
“周总,”陆允初几乎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丢一单生意,“我没掀您的桌子不全是因为钱,而是基本的修养不允许。”
他知道周彦川这种土豪不可能把自己当回事,当然,他也不在意对方。
亏得陆长铭对他二十年如一日的讽刺打击,让他学会了敛藏锋芒。骨子里的硬气未被消磨,只是绝不在无关的人面前显露。
周彦川确实没把他当回事,而且差点笑出声。
这个少爷模样的年轻人就差把“你是煞笔”四个大字写脸上了,尽管如此,还是强忍着怨愤,客客气气地谈话。也是难为他了。
周彦川认识的朋友里也有艺术从业者,他知道这类人多少有点傲骨。无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他不介意尊重甚至维护这份骄傲。但鸿川园区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地盘,钱也是他出,绝对不会惯对方的臭毛病。
于是他继续“提点”陆允初:“陆先生,如果有的是闲钱,业余搞搞艺术,怎样都行,但如果你想靠手艺从别人那里捞钱,那就没有跟客户叫板的余地。”
周彦川戳中他的痛处,他确实需要赚钱。不过,陆允初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与他解约的意思。
“您还愿意让我来做?”
“那你想做吗?”周彦川又笑了起来。
这家伙纯粹故意的。陆允初深深吸了一口气,踢皮球一样又把选择权踢了回去:“如果周总愿意我当然可以。”
“行,”周彦川干脆地说,“我也懒得再找别人了,万一碰上个比你更难伺候的呢。”
到底是谁难伺候?
陆允初在心里狂爆粗口,周彦川无视他阴黑的脸色,提醒道:“陆先生再喝杯茶就早点回去吧,马上要下雨了。”
“谢谢周总关心,”陆允初的语气毫无起伏,随即起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