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只玉佛拿出来,刚出柜的时候看见过一回,夏栾青说她以后没得儿媳妇可以传了她自己戴着玩好了,后来听他说“我又不是不搞对象了”,又觉得周呈说的有道理,夏栾青就又给收了起来,决定以后传给“男儿媳妇”。
周呈不懂玉石,看不出来品质好坏,猜想他奶奶传下来的应该是件好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进提前买好的小盒子里,又塞进自己裤子口袋。
然后,他又把盒子从口袋掏出来,打开盖子,想象着晋晔站在自己面前,递出去,重复着情景模拟了两遍,门铃响了,他订的玫瑰花送到了。
虽然家里就自己,然而还是感觉怪难为情的,周呈把礼物盒装好,搓了把自己的脸,开门将那捧玫瑰签收。
餐桌上插一捧,沙发上摆一捧,还祸害了一捧,揪了花瓣撒在他俩卧室的大床上,周呈站在床头,想了一会儿,最终没有任何创造力地摆了个心形。
一切做完,差不多到晋晔回家的时间,周呈又给餐厅打了个电话请他们送餐,但是发给晋晔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他终于忍不住给晋晔打了个电话。
忙音响了一阵电话才被接通,晋晔明显是从会议室出来的,先压低了声音“喂?”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有门开合的动静,然后晋晔的音量才恢复正常,说:“抱歉啊,我还在开会呢。”
年底晋晔忙得焦头烂额,周呈一直都知道,不怎么意外地“噢”了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晋晔是彻彻底底忙忘了日子,他开了一整天的会,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被压缩,一会儿还有两个今天必须完成的报告等着他批改,他揉了揉太阳穴:“可能要晚——”
没说完,他看见了会议室外面大办公室的一个女同事怀里抱着个圣诞树的大型挂件,这才恍然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立即又话音一转:“——晚一点,大概八点钟,我赶回去。”
周呈无意识拨弄着一瓣玫瑰,差点又给揪下来,赶紧放开手,嘱咐晋晔:“你不要着急,路上小心开车。”
他怀揣着自己偷偷准备的秘密惊喜,还处在晋晔毫无所差的激动中,显然也已然忘记今天还是什么平安夜。
可晋晔生出一些愧疚,年底一直很忙,平时陪周呈的时间就很少,他竟然连节日都忘了。
临时再去准备礼物有些来不及,晋晔犹豫两秒,实话实说地承认了:“对不起啊,我忘记明天是圣诞节了。”
周呈先是一愣,而后在电话这头坏笑,心想晋晔果然忘了自己生日了,还要刻意忍住自己的开心,说:“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说是八点钟,但晋晔赶回去的时候还是已经八点四十了,实在没办法,他甚至将今天必须要处理完的一份报告带回了家里,准备等周呈睡了之后熬夜加班。
仍担心周呈不开心,开车回来的路上还是绕了点路,买到了一只麋鹿公仔勉强弥补。
然而他怀里抱着临时抱佛脚买来的礼物打开家门,却一下子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餐厅摆着红酒烛台,只开着的一圈小灯带营造出一种幽暗暧昧的氛围,而周呈捧着一捧玫瑰站在门口迎接他。
灯光昏暗,周呈在这层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卓绝挺拔,没有一点他猜想中的失落,脸上挂着神采飞扬的笑意,冲他喊:“生日快乐!”
晋晔眨了眨眼,整个人都傻住了。
在他前三十年的人生中,会有人对他将“生日快乐”,可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刻意又精心准备的惊喜,更不要说今年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周呈在他的愣怔中把他拉进了屋里,关上门,将玫瑰花塞进晋晔的怀里,顺势还在晋晔脸上亲了一下,得意洋洋地笑起来,眼神明晃晃的:“怎么样?是不是自己都不记得了?”
室内温暖,晋晔穿着羊毛大衣感觉浑身热烘烘的,几乎要出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
惊喜准备完全成功,周呈的大尾巴快要翘上天去了,他美滋滋地跟晋晔解释:“好久之前就准备啦,你喜不喜欢?”
他被新鲜的玫瑰花香气包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的淡定从容不见踪影,想不出什么措辞,干巴巴地说:“喜欢……我很喜欢。”
周呈推他去换衣服,跟在他身后碎碎念:“我做饭不好吃,叫的餐厅送餐,不过我请餐厅八点钟送过来的,还是有点冷了,你换衣服,我去拿微波炉热一下。”
晋晔被他拉着进了小次卧改成的衣帽间,换衣服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怀里除了玫瑰花还抱着个麋鹿公仔,比起周呈的精心准备简直太不走心,然而聊胜于无,他拿出来递给周呈,有点不大好意思:“那个,圣诞礼物。”
这样神情的晋晔难得一见,周呈心里放了个“给周呈点赞”的按钮,他一边疯狂摁动一边接过那只公仔,全然不记得刚刚是谁练习了七八遍送礼物的动作,笑嘻嘻说:“圣诞礼物要晚上放在袜子里。”
晋晔脱掉外套大衣和羊毛衫,只穿了一件衬衣,身体温度略略降低,才恢复了一些理智,忽略掉周呈神采飞扬的神色带来的疯狂心跳,故意说:“你是几岁的小朋友,还信这些。”
小朋友不理他,跑回厨房去热晚餐,等晋晔换好衣服出来,烛光晚餐已经又重新摆上桌,正中心摆着一只大蛋糕,他认识外包装上面的logo,三个多月之前周呈过生日也是吃的这一家,当时他还小气得不肯给赵一展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