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青恨不得飞回去查个究竟,但是心里知道,即使人在台北,也挽回不了什么。
也许父亲一直忍到她离家才发作,就是不欲她作目击证人。
半小时后,放弃通话,台青额上布满汗珠,只得走出露台吹风。
父亲婚变,独自改变了她整个人生观,台青希望这种事万万不要发生在她身上。
尹白问台青可要看戏。
台青摇摇头。
她丝毫不喜港产电影,它们泰半粗俗喧哗到不堪接受地步,描红却刚刚相反,认为可以自影片学习港风,一有机会便跑电影院。
看情形,她们三人当中,描红最适应新环境。
她们还是出去逛街了,在上海或台北,入夜后人走街上,总有看到自己影子的时候,在香港却不,灯火灿烂辉煌到统共看不到黑影,除非走到极远极远的郊外去,但那里也许已经不是港境。
尹白告诉妹妹,这样的夜市,在任何都会都属少见。
逛得累了,自然不再去想东想西,回到家,揉一揉酸软的大腿小腿,淋浴后上床休息。
每一个晚上,她们都拟一个问题互相讨论。
是夜题目:最希望得到什么。
台青再直接没有:“我知道没有可能,但望父母和好如初。”要到失去才知道当初拥有是何等矜贵。
描红说:“学业有成,找到工作,把父母接出来,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拒绝。”
都与父母有关,可见孝顺女儿不少。
尹白有点惭愧。
“姐姐,你最希望什么?”
“我满足现状,没有实际的愿望。”
“如意郎君呢?”描红笑问。
尹白笑答:“我肯如他的意思,他自然肯做我郎君,不用担心。”
台青皱皱眉头,“描红用字就是这点落后,俗不可耐。”
描红对台青的批评置之泰然,“古老有古老的味道。”
尹白见描红不与台青斗嘴,十分快慰,冲口而出:“愿我们姐妹永远友爱。”
“战争停止。”
“饥饿绝迹。”
“每一种疾病都有药医治。”
“大人生活愉快。”
“儿童无忧无虑。”
她们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过两日,韩明生约尹白出来表态。
真的。
他真的肯把心事倾诉。
韩明生静静地说:“我这前半生,不是不像个浪子,私生活倒还算严谨,只是太爱四海为家,反正没有根,索性到处流浪,走到何处就喝哪里的水,但现在,我愿意以你的家为家。”
尹白抬起头来,双耳十分受用,她就是有福气常听这种轻而绵的情话,真是荣幸。
是真是假,何用计较,享用了再说。
“我希望你在新地头找得到工作。”
“我的联络网比别人强些。”
“即使不,相信将来你也不会抱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