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兵卫没有成过家吧?」
「没有。」
这在一心为东家做事的佣工当中并不罕见。对他们而言,店铺便是家,便是家人。平四郎蓦地想起成美屋那个娶了主人不要的女子,总算得以有妻有子的掌柜善治郎。
「政五郎的那位朋友,当时见到葵或阿藤了吗?」
大额头一脸过意不去地垂着大大的头。「没有。」
「嗯,这也难怪。既是追查窃贼,自然不会调查到家里去。」
「是的。因凑屋似乎没有被那帮窃贼盯上,纯粹是打听消息时顺道拜访……」
即便如此,做事一板一眼的久兵卫仍认真地问政五郎的那位冈引朋友,为避免成为窃贼的目标,该小心哪些地方,若眼见耳闻可疑之事,该向何处通报等,两人自然就聊了起来。
「哦。」平四郎摸摸下巴。上面似乎沾到了些黑糖蜜,有些黏黏的。
「不过,冈引们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哪。」
「他们是遍布全江户的『冈引网』啊。」弓之助正色注释。
「政五郎头子想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大额头偏着头问。
「要跟踪久兵卫,找出他现在的落脚处吗?」
平四郎没有考虑太久,便道:「不了,不用吧。即使放着不管,他也会常来找阿露吧?阿露也可能知道他的住处。倒是……」
话还没说完,他看看大额头。只见他睁大了眼猛眨,显是已为记住交代的话做好万全的准备。
平四郎解释,他已走了点「门路」,托人追查那灯笼铺与八百富的来历。
「所以,想请政五郎查查灯笼铺的风评、富平他们的生活,以及这些人是否曾与什么案子扯上关系。再小、再无聊的事都不要紧,可以麻烦吗?」
大额头行了一礼。「明白了。是,我会转达的。」
平四郎站起来,弓之助也溜下长凳。
「姨爹,要往哪儿去?」
「到铁瓶杂院走走吧!」
信步开始走,便发现天空一下变得又高又远。原来如此,秋天已自夏天的日头身后露脸了。仰望天空,云像用排刷刷上的,令平四郎的心情较平日更加开阔。
然而,弓之助却不太对劲。若在平时,他总寸步不离平四郎,今天不知为何有些落后。看来像是脚痛。
「怎么,受伤了?刚才去吃葛粉条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弓之助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走久了就觉得不舒服,对不起。」
「那也是练剑师父的处罚?」
「这是练习,是锻炼。」
虽不明所以,但将孩子打得鼻青脸肿,不投平四郎所好。
「喂,我背你吧。」
弓之助猛地往后一弹。「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让姨爹背,太放肆了!」
平四郎捏着下巴,捏出一条歪理。「你要拖着那只脚跟着我是吧。这么一来,路过的人一见,最初会想,井筒大爷带着的那个孩子大概做了什么坏事。然后就想瞧瞧被大爷逮到的那个作恶的孩子长什么模样,便留意细看。你可是长了一张漂亮又无辜的脸,再加上那一圈瘀青,只消看上一眼,没人不同情的。于是人们就会开始说,真过分,看不出井筒大爷是这么无情的人,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怎能修理一个一脸无辜的孩子,受了伤也不给治,还硬要拖着人家走,大伙儿以后别理大爷了。这么着,到头来吃亏的是我。」
弓之助「唉」的叹了一声。「请姨爹背,应该会觉得轻松一点。」
弓之助意外地轻。话虽如此,平四郎从未背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是作不得准的。
「请在杂院附近放我下来,不然阿德姨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