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措辞,他听过许多遍,心知肚明,即便劝了也无用,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饿了吧,娘给你煮了面,这会儿还热着。”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钟明齐的肚子里便打了鼓,从中午上工后便一直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饥肠辘辘的归家,当真觉着饿极了。
王氏见他回来才肯将蜡烛点上,烛火摇晃,桌上摆着一碗宽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挨着碗放的,是一碟王氏亲手腌的小咸菜。
钟明齐拿起筷子挑了两下,表面略干的宽面沾了面汤又莹润了起来。
随后,王氏听见钟明齐大口吸着面条的声音,这才满意的笑了。
“这两日,怎么不见三姑娘过来?”王氏问道。
钟明齐一口面噎在了喉咙里,嘴里干嚼着,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母亲这一问,便又挑起从前许多事。
从前季芊婷总是这泥泞巷子里的常客,对钟明齐母子格外照顾,时常送些衣料米面过来,也亏得她时常接济,这母子二人的日子总过得去。
尽管季芊婷在季府过得也不好,可她还是愿意时常过来探望。
王氏见钟明齐不做声,察觉出些不对来,眉头一拧刚要盘问,只听钟明齐终于将嗓子眼儿里的面咽了下去,“三姑娘这两日病了,前两天下了雨,她着凉了。”
他这般说,也不知道是在宽慰母亲,还是在宽慰自己。
王氏听了此事心里有些踏实又不安,踏实是因为她不来是因为病的缘故,不是因为钟明齐有旁的错处,不安是因为实在担心季芊婷的病。
“她现在如何了,身子可好些了?”王氏追问。
钟明齐仰头往嘴里扒拉着面,整个碗盖住他的脸面,似乎只有这样,他撒起谎来才有底气,“好些了,可是还是不适宜出门,最近可能都来不了了。”
“三姑娘体弱,这一场雨就病一场,”王氏轻叹,“可惜咱们家也没什么能送的,我存了些鸡蛋,明日你去学堂,找个机会给她带过去,东西不贵,好歹是个心意。”
“去不成了,”钟明齐将碗搁下,“学究也病了,学堂这两日休了,鸡蛋就先别送了,好歹她也不缺那两个鸡蛋。”
从这儿,从他的语气,王氏终于察觉出不对来,“是不是你惹三姑娘不高兴了?”
钟明齐身形一晃,惹得烛火又是一阵摇动。
王氏眼睛虽然不好,可心没瞎,一拍大腿柔声训斥:“齐儿,咱们可是受了季府天大的恩惠,做人要知恩图报,凡事忍让,况且三姑娘的性子我清楚,最是懂事柔和,没有那些官家小姐的脾气,你可千万不能给她委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