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他几乎彻底打消了这般念头,因为他看到她在求姻缘。
她心里若别有美好的期许,他此时一道旨意下去,跟欺压邻里的恶霸强抢民女又有什么分别?许多事,不是明面上做得体面就能变恶为善的。
他于是又踹了张俊一脚:“滚!别多管闲事!”
这回张俊闪开了,边闪身边作揖:“下奴不敢,那下奴告退,皇上早些歇着!”
殿后的院子里,顾鸾熄了灯火,躺在床上怔神。
几只锦盒就放在枕边,她探手就能摸到。她便不厌其烦地将它们打开了数次,一言不发地欣赏里面的首饰,觉得普天之下都没有更好看的东西了。
可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她觉得该是喜欢的。虽然男女之间这样精心地准备礼物不一定是情愫暗生,还有可能是知己,就像他们上一世那样。
可这一世……这一世她觉得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还年轻,相处的时间也未见得就能当知己。那他这般费神,就该是对她有几分意思的呀!
他却偏偏要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还说若开口跟他提,或许比求漫天神佛来得容易。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挑个好夫婿把她嫁了!
顾鸾觉得烦得慌。但凡她没有那么喜欢他,大概都会开口直言相问了。可她太喜欢他,怕极了他没有那个意思,她一问就要惹得尴尬、继而情分尽失。
她终是不敢赌的。
可她又想做点什么。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让他更喜欢她一些?喜欢到不仅想待她好,更想让她当妃嫔的那种?
如此日子一转就入了二月。二月十五,皇后顺利诞育了皇长子,这与顾鸾上一世时记得的皇长子的生辰一样。
嫡长子诞生自然举国欢庆,二月十六皇帝就已破例为他赐了名:玄昌。
这与顾鸾印象中皇长子的名字也一样。
但私心里,她希望皇长子的命数莫与上一世一样。
上一世时,皇长子打从降生就被寄予厚望。宫里的孩子大多四岁开始识字,他两岁就开始了,在之后的数十年里,读书、骑射处处都被迫早旁人一步。
顾鸾被调到御前的时候,皇后已然故去,皇长子也已二十多岁。那时顾鸾偶尔奉旨去给皇子们送东西,总能看到皇长子挑灯夜读,困得眼皮打架就拿冰水洗一把脸,再继续用功。
这样的刻苦是让人心疼的,可上苍无情,这就是个天资平庸的孩子,读书时再努力也有弟弟比他出挑。待得入朝办差,天资上的差别更将他的弱点暴露无遗。
于是再后来,楚稷终是不得不承认“嫡长子天资平平,难以承继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