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二姐姐,我都说多少遍了,薛方两家结亲不过是长辈们的一厢情愿罢了,一来我不喜欢那方子行,二来方子行与安敏玉已然情投意合,我又何必做那拆散鸳鸯的罪人。&rdo;薛绾抱着薛绯的胳膊,粉嫩的小脸娇娇地蹭了蹭。
&ldo;那也好,如今我见这方公子相貌品性也不过如此,倒没有父亲母亲说得那般出类拔萃了,想来也是,自家兄长都是那等人物了,同是一脉所出,又能好到哪儿去。&rdo;
薛绾见薛绯又提起方子行,不由得想起方了才在大殿上见到的宋彧。心里又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不知为何,她与宋彧上辈子也无怨仇,虽后来奉旨有了婚约,可薛绾在死前也未曾见过他一面。可薛绾也不知为何,如今见到他了,倒像是自己心中有愧似的,真是十分见鬼了。若真是要追究,薛绾的死倒是与他都脱不了干系才是真的。
想来上辈子薛绾也是钦定的提督夫人,大婚前夕宋彧也自当派人承礼相接,结果竟只派了一辆马车,一名车夫来迎她过门,更何况那车夫还是安敏玉买通的人。如今看来,上一世宋彧对她这个未过门的提督夫人显然也没放在心上。
上辈子,相国府落败,姑姑入了冷宫,魏延表哥也被发配到了边疆,皇后虽未倒台,可太子也入了疯魔,最后还不知是谁登上了大宝。
难道是安婕妤尚在襁褓的幼子?薛绾心想。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上辈子相国府倒台,安家和方家可是得益不菲。上辈子安婕妤得势,幼子又是太子的唯一人选,更何况,自己还一直是安敏玉的眼中钉,肉中刺。宋彧大可不必在那时冒着得罪安家的风险上赶着娶自己为对食。如今看来,倒是有一种可能,就是宋彧娶她为对食,说不定就是迎为了合了安敏玉要悄无声息地解决她的意愿。
毕竟自己若是成了各世家贵族的妾室,安敏玉反而没有那么好下手了。所以,宋彧只派了一个车夫来接自己,原是默认了自己要死在安敏玉的手里。
想到此处,薛绾猛地打了个寒颤,瓷白的额际微有虚汗,心里宛若沉入了寒冰。
望着薛绾面色煞白的模样,薛绯刚要担忧地开口。
&ldo;绾儿…&rdo;
却不料轿辇忽然趔趄了下,猛地停了下来。
&ldo;砰。&rdo;像是碰到了什么物件。
二人顿时面面相觑,薛绾定了定心神,微微起身掀开了轿帘。
&ldo;怎么了?发生何事了?&rdo;薛绾探头,柔声问道。
不过倒是无人应答,垂眸望去,外头竟是跪倒了一片。
轿辇的左前方倒是也停了一架官轿。
&ldo;奴才该死,奴才该死!&ldo;方才抬轿的一名侍监跪趴在地上猛磕响头,嘴里还不断求着饶。
薛绾和薛绯正疑惑着,前方的轿辇忽而探出了一只手。
那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如玉,不过肤色却有些许病态的白。只见其缓缓撩开轿帘,露出了一张俊美苍白的脸,清隽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
&ldo;何人?&rdo;嗓音淡漠低沉,与方才在大殿上如出一辙。
是他!薛绾惊住了。
&ldo;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方才走得急些,一时不察,竟冲撞了提督大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rdo;抬轿的小侍监吓得瑟瑟发抖,只能朝着宋彧猛磕响头了。
宋彧抬眸,很快便看到了垂首的薛绾,狭长的凤眸微敛,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ldo;你确实该死。&rdo;薄唇微启,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刻骨的冰凉。
众人闻言,皆是惊颤。方才抬轿的小侍监竟也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跪趴在地上打着冷颤。
这西厂提督向来狠辣,若是得罪了他,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让人好受的。
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ldo;林夏。&rdo;轿内的人冷声。。
&ldo;奴才在。&rdo;
&ldo;将他带下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rdo;宋彧勾唇,面上还是懒洋洋的笑意。
&ldo;诺。&rdo;林夏应了声,上前就要拖走小侍监。
小侍监目露惊恐,连连讨饶。
&ldo;提督大人饶命啊,提督大人饶命啊!&rdo;
薛绾见状,面色骤白,雪白的贝齿紧咬红唇,杏眸半垂着,细腻白嫩的手心都出了些许虚汗,捏紧了手中的团扇,美人儿娇怯怯地开了口。
&ldo;提…提督大人。&rdo;小姑娘的嗓音软糯甜腻,宛若含了一口蜜糖似的,叫旁人听得连骨头都酥&rso;软了。
宋彧挑眉,望向薛绾的凤眸里带着几分探究。
&ldo;我…我与二姐姐急着去找薛贵妃,想来路上着急了些,未曾想冲撞了提督大人,您看在这位小侍监不是故意的份儿上,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次吧。&rdo;薛绾怯怯抬头,杏眸娇软,恰是对上了那人探过来的漆黑眸子。
众人闻言禁声不语,额角的冷汗倒是冒了一滴又一滴。
这西厂提督是何许人也?朝廷出了名的笑面夜叉。不说朝中的文武百官忌惮其人,就是当今的圣上都要礼让他三分。统领西厂三余载来,杀的人不以万计也以千计了,折磨人的手段也是极其残忍狠辣。更甚者,宫中私下传言,宁可得罪圣上,也不能得罪这位睚眦必报的&ldo;九千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