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沿着北面的青山冲入寰宇,向着宇宙的群星去,向着他永恒的懵懂和坚定去。这样的女人,哭不得。这样的女人要是哭了,眼泪得汇成一条通天的河。
……
这天晚上,签完字站在那里时,廖星燃还想不出来这个问题。
怎么几十分钟前明明还能站起来的人,几十分钟后就被抓去和鬼差打照面,还他妈标了个“随时死亡”?
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还要站起来?就那样了还要站起来?
也是这天晚上,廖星燃得到一个结果——那是个不要命的种儿。
想必,也只有不要命的才能站起来。
黎清扬和何寻再出现在眼前时,廖星燃依然觉得大脑在断片中。本是不到20分钟的时间,硬生生给廖星燃造出了两个世纪的错觉。
死太容易了。
这是他这二十年里第几次听到内心这声音,记不清了。
何寻手里提着从马路对面的超市里买的水果,眼垂着,心不在焉,一言不发地走在黎清扬身边。
林泽犯了肠胃病,这时候也从卫生间出来了。
“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伴随着黎清扬淡淡的声音,林泽也看向他,只有何寻的头是半低着,眼空空的。
廖星燃沉默几秒钟,声音里带着点儿不可思议。抬起头,眼神复杂,回答林泽和黎清扬,“下病危了,我刚签完字。”
话音刚落,姑娘手里的水果滚了一地,毫无征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何寻慌了神,低头去捡。几个人反应过来,也就去捡。
廖星燃拿了最后一个递给何寻时,何寻缓缓抬头。她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向廖星燃的眼睛,她的眼眶红得吓人,声音发颤,“她会死吗?不会对吧?你能救她,是吧?”
廖星燃缓缓收回手,眼里是少有的迷茫,他站直,又低头看向抬头的何寻,放低了声:“我不确……”
下一秒何寻的眼泪就憋不住了,她低头哭,拽住廖星燃的衣服,将廖星燃要吐出的最后一个字扼杀在他的咽喉。她道:“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害怕,还是害怕,迫切,还是迫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道了多少声“谢谢”,终于放开手,这才没有继续道谢,情绪还在崩溃中。黎清扬呼出一口气,只得道:“没事何寻,不会有事的。”
廖星燃和林泽相视几秒,无声。无声,是因为谁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是三中人吗?
不是很厉害吗?
不是惹不得吗?
为什么不敢保证?
可何寻知道,廖星燃一定能救孟原野,没有缘由,她就是知道。这似乎是一道被命运之神写于碧空之上的答案,他们本是无法窥探的,可有幸被十六岁的何寻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