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我先付一千。&rdo;说着,吴煦张目四顾,似乎要找人取银子似地。
&ldo;慢慢!&rdo;朱大器摇手止住他说,&ldo;千把银子我还垫得起,老兄不必先付我。&rdo;他停了一下,明确地作了一个答复:&ldo;事情,我尽力去办,原是我来接头的,办成功了当然算是替你老兄办事。万一事不顺手,请你不要怪我。&rdo;
&ldo;那当然。&rdo;
&ldo;只要老兄知道我的诚意就好了。&rdo;朱大器问道:&ldo;有个孙子卿,你总听说过?&rdo;
&ldo;知道,知道。应酬席上还见过,人倒豪爽够朋友的。他不是跟你一道合股做生意的吗?&rdo;
&ldo;是的。我们是好朋友,有些事我都托他办,以后他来见老兄,有啥话说,就跟我自己来一样。&rdo;
&ldo;好,我知道了。雪翁,&rdo;吴煦突然问道:&ldo;还有件事要请你照应,舍亲有个号子开出来,你是钱庄的老前辈,凡事要请你提携。&rdo;
听得这话,朱大器有些诧异,银钱业的茶会,他几乎每日必到的,并没有听说将有新同行出现,因而未表示态度之前,行问一句:&ldo;令亲贵姓?&rdo;
&ldo;也姓吴。&rdo;
&ldo;那么,令亲的宝号,叫啥招牌?&rdo;
&ldo;还没有定。等开张的时候,会发帖子过去。&rdo;
照这样说,真所谓&ldo;八字不见一撇&rdo;,尚无眉目,朱大器便欣然答应:&ldo;既然是同行,又是你老兄的面子,我一定捧场。&rdo;
***朱大器回到他新置的家,细想吴煦所说的那番话。招降陈世发一事,正在进行,没有什么好伤脑筋的,倒是他那族人要开钱庄的话,朱大器不能不关心,因为大家都是同乡,生意上的路子跟客户,可能相同,这样就不免发生争夺,岂不可虑?
朱大器在这件事上放不下心,觉得必须尽快打听清楚。略略思索了一下,想起一个人:张胖子。
张胖子早就离开杭州了,而且也离开钱庄这一行了;起因是吃进一笔倒帐,东家翻脸无情,要他连本带利,全数照赔。张胖子乞援于朱大器,他出面以一年同行资格,一件官场势力,说&ldo;讲斤头&rdo;,赔了一半,张胖子好赌,没有什么积蓄,那一半也得好几千银子,仍旧是朱大器帮他的忙,才得凑足了事。
经此刺激,张胖子对钱庄这一行,深为灰心,决意不吃这碗饭。离开码头到了上海,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数年经营,现在也颇有规模了。不过,张胖子断了钱庄这一行,没有断钱庄的朋友,而且生性好管闲事,吴煦又是同乡,他那要开钱庄的族人是什么人,钱庄怎么开法?张胖子或许知道。
即或不知,也可以托他去打听。
主意打定,决意找张胖子来一起吃饭。家里一个丫头,一个小跟班都派遣出去了,烧饭的娘姨要看家,无法差遣。好在张胖子的店并不远,不如自己去看他。
跟烧饭娘姨留下了话,安步当车,片刻走到。张胖子正在帐台上喝酒,一见朱大器,急忙起身迎了出来,笑嘻嘻地说:&ldo;难得贵人驾到,我这爿店要交运了。&rdo;
&ldo;贵人落难,还不如你落胃。&rdo;朱大器走到帐台边坐下,看他的下酒菜是一盘红通通、亮晶晶的陆稿荐酱肉,一盘凤鸡,另外碟子平湖糟蛋,一大堆油氽花生,便即笑道:&ldo;你倒会享福,害得我都咽口水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