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姑祖母忽然颔首,若有所思道:&ldo;按旧制,皇子皇孙一但纳妃便要出宫,也该早些完婚了,以免日后临淄王府没有个正妃主事。&rdo;
我惊愕看了皇上一眼,李隆基也猛地放了手,似是极为震惊,连素来荣ru不惊的太平公主亦是没接上话。诸位郡王被禁足宫中已有数年,却为何在今日提出出宫一事?皇姑祖母轻描淡写一句话,往往就夹带出对继承人的心思,放李成器等人出宫,莫非是要还政于太子,还天下于李家?
我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若太子登基,那婚事必有转机,忧的是不知一切还能否来得及,在我未嫁入临淄王府前,扭转一切。
场面一时静下来,在没有人去看我与王寰的热闹,都陷入了不安的猜测中。
忽然,远处有一匹马奔袭而来,临到了御前,马上侍卫才仓皇跳下马,脸色苍白地跪在了台下,高声道:&ldo;禀皇上,永平郡王中箭坠马,已急送回帐内救治。&rdo;
我心猛地一抽痛,手扶着案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此时,哐当一声,元月落了手中酒樽,猛地站起了身,脸色骤白地盯着台下人,却碍于在御前,不能出声问询。
皇姑祖母起身,蹙眉道:&ldo;是何人所为?&rdo;那侍卫涩着声音道:&ldo;方才在林外,各位王爷和大人都各自带着猎侍,说是要比试一番,不料林深树杂,衡阳郡王竟失手,将张大人视作了猎物,搭箭而she,被永平郡王扑身挡了下来。&rdo;
众女眷听到此处,低声惊呼,皇上也是脸色暗沉着,默了片刻才冷冷吩咐,道:&ldo;此事朕就不追究了,永平郡王伤势如何?&rdo;侍卫忙道:&ldo;方才沈太医看过,后背中箭,xg命无虞。&rdo;太平冷哼了声,接口道:&ldo;立刻将在场的猎侍杖毙示众,本就是陪猎,不能及时提醒各位王爷和大人,就是死罪!&rdo;
我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如刀剜心般,痛入骨rou。
忽然,肩头一重,李隆基紧攥住我的肩,力气极大,我只觉得肩头由痛转麻,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面带担忧,出神地看着远处密林,眸中却极冰冷。
皇姑祖母又嘱咐了两句,无非是让沈秋用心医治,随时将伤qg上奏。因此一事,众人都噤了声,远处叔父几人护着张氏兄弟,张昌宗上了高台时,脸上毫无血色,被皇姑祖母一把握住手安慰了片刻,才回了皇帐。
待人都散了,元月已匆匆回了帐,我却仍坐在原处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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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意外,皇上本是下旨回宫,岂料张氏兄弟回了神后竟觉此番丢了颜面,定要猎足三日才肯回去,皇上无奈下,传旨让各位王爷和大人们后两日都要小心,尽量陪着二人假意she猎,切莫再有何争抢比试。
我在帐中坐立难安,恍惚了片刻,才出帐立在帐门处,看着营地中的篝火处,笙歌漫舞,白日的紧张气氛已一扫而空,皇姑祖母难得兴致好,朝臣王侯自然要尽心陪着。
&ldo;永安,&rdo;李隆基忽然出现在身后,低声道,&ldo;我带你去看大哥。&rdo;我心中一紧,没有答话。半明半暗中,他脸上的神色极凝重,立了会儿才道:&ldo;不必担心被人瞧见,我会陪你去,若是有人看见也不会多想什么。&rdo;
我看他脸色,隐隐有不好预感,他又接着道:&ldo;他此时极为凶险,你若不去……&rdo;火光映照下,他眼中似已蒙了层水雾,&ldo;我怕你会后悔。&rdo;我猛抽了口冷气,盯着他,道:&ldo;为何与侍卫所奏不同?&rdo;他扯唇苦笑,道:&ldo;此事重大,自然要在御前压下来,先不说这些,跟我走。&rdo;他说完,先一步转了身,我没再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永平郡王帐外,何福带着个内侍守着,没有过多的侍卫,似乎是刻意掩饰里处形势。他见了我微怔了一下,忙躬身行礼,将我们让了进去。
帐中极安静,我每走一步,心就跳得厉害一些,直到随他绕过屏风,才见里处的三人。
灯烛下,李成器靠在塌上,正在和沈秋低语议事,衣衫却是整齐如昔……一侧,元月正端了茶去,见我暮然一惊,自榻旁退后了两步。
我定定地站住,一时心头百般猜想,眼中却再无其它。他亦是抬头,微微笑着看我。
沈秋坐在榻旁,似乎察觉到元月的变化,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叹口气,对李成器笑道:&ldo;可惜可惜,美人冒死来看,英雄却完好无损。&rdo;说完放下箭头,摇头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李隆基立在我身侧,低声道:&ldo;别怪我,要怪就怪沈秋,是他出得主意。&rdo;他说完,与元月一起退了出去。
此时,帐中只剩了我和他。我看他抱歉神qg,才慢慢理解眼前所见……原来他并未受伤,不过是谎报皇姑祖母而已。
想到此处,真是又气又笑,想要转身走,却又狠不下心。即便未曾伤到,也必定是险象丛生,我又何必计较他对皇姑祖母的小计策?
他温和地看着我,始终不发一言,我被他看得渐有些紧张,走到塌边坐下:&ldo;为何要蒙蔽帝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