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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第24章暗里风云一片涌

自从顾容离开后,萧啟同萧敏、萧放便愈发亲密了,连带着也同陈侃缓和了关系。陈侃本是记恨着萧啟痛打了他一顿的事,可无奈仍记挂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得不退一步。而对于萧敏、萧放来说,能够使得萧啟回归正常之路的陈侃是真的有本事,也就从心底里削减了对他的鄙夷。

这四人常常混在一处,京中人倒是觉得他们走到一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富家子弟嘛,总是有些相同的嗜好的,也总是能玩到一处的。可是,这世间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对此不加赞许的。

这日,四人下朝后又相约着去某处饮酒,孟学士在他们身后重重地&ldo;哼&rdo;了一声。说来,孟学士还是萧啟和萧敏的师傅,也曾手把手地教导他们。可无奈这俩人都不太乐意学他的文死谏那一套,一个阳奉阴违,一个连装都懒得装。在孟学士眼里,萧啟心中无甚方圆,好似混沌一片,纵然是盘古在世也救他不回。而那萧敏呢?自小才名外传,颇有些恃才放旷,奈何才气担不起名气,也不知是否是造化弄人。

这时候,孟学士身后走来一人,道:&ldo;你急什么?萧家向来倒不了。&rdo;

孟学士见了来人,立时缓和了神色,道:&ldo;你说得倒也有那么点道理,可我担心的不是萧家。我只是觉得这俩孩子撑不起门面,担不起事,我看着着急。&rdo;

那人捻须一笑,拉着孟学士往前走,悄声道:&ldo;这你可就错了,萧家几时有过担得起事的?可人家就是能百年不衰。你有这份心力,还不如去操心你孙子是否有长进。&rdo;

孟学士也觉得是自己操心过多,萧家的事到底与他无关。若不是那两个孩子曾唤他一声师傅,他哪会管这份闲事。想罢,他主动拉着来人快步走出,道:&ldo;今儿个得喝几杯,我可是想了好久了。&rdo;孟学士向来喜酒,可孟夫人想着他身体不好,常限着他,他有时想得紧了,就拉上他身边这位去喝几杯。

他身边那位是当朝尚书左仆射,名唤陈玉,算得上是今上跟前极为信赖的人。他虽姓陈,还与那陈孚算是本家,可向来没什么交际。他这人其实很厌恶阳陵侯府的做派,如今的地位也是他一点点争取来的,没有半分虚假。他向来只与那清流一派来往,很得这些人的喜爱,吟诗作赋、唱酬相和总少不了他。又兼其洞悉世事,言语间多玄理奥妙,不少未出仕的贤人也爱与他交游。

孟学士拉着陈玉到了酒楼厢房,甫一进门,就长呼出一口气,道:&ldo;可算是憋死我了,今日一定得不醉不归!&rdo;

陈玉倒也不阻止,只是在他对面坐下,道:&ldo;凡事最忌讳过度,孟兄可别给人钻空子的机会。&rdo;

孟学士鼻子一掀,道:&ldo;你这人啊,就喜欢故弄玄虚,净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生怕显得自己没学问。&rdo;

陈玉也不恼,只是笑,先于孟学士喝了一杯,才道:&ldo;孟兄有所不知,如今这朝堂,暗地里不知有多少风雨。你与萧家颇有渊源,如今的萧家又与陈、秦两家靠得近,你难免不被牵连。要是有心人把你的无心之话传与今上知晓了,我怕也是救不得你的。&rdo;

孟学士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忘性大,天大的事情都能转眼就忘。如今陈玉这番提醒令他顿时惊出一身汗,拿酒杯的手也是一抖,直到缓了心神,才道:&ldo;还是你有心。说来近些时日今上常说南方已定,可又不提是否要让萧镇回京,估摸着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接替之人。&rdo;

陈玉又是一笑,这笑里有着深意。他想起了几年前被一神秘老人带走的萧敬,便道:&ldo;今上是在等一人归来。说来,那人也姓萧,如今也算是手握重兵了,只是他并不同汝阴侯来往。&rdo;

孟学士顿时起了兴趣,忙问道:&ldo;那人是何人?缘何不同萧钦一起呢?&rdo;

陈玉这时却拖拉起来,好久也不肯言明。他只把一双眼睛瞅着孟学士,接着又看着桌面的酒杯,缓缓道:&ldo;萧骛这人,你可还记得?&rdo;

孟学士顿时一怔,萧骛这人他岂会忘记,说来也是几十年前的风雨了。那时他还是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少年,满怀着济世安民的信念。一夕之间,就听闻萧家与成王有了隔阂,继而又听闻成王身死,萧家不再受宠于前。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无法为外人所知。唯有萧骛,算得上是知晓其中缘由之人。但是,目下的事又与萧骛有何关系呢?难道今上打算让他老人家重新披挂上阵?萧骛虽心系百姓,却是无心朝政的,今上怕也为难不得。

&ldo;萧骛手中确实有成王旧部的后人,天下人也都知道。可是,此事与他哪有干系?&rdo;

陈玉但笑不语,接着忽然凑到孟学士面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问道:&ldo;你不觉得萧骛带走萧敬别有目的吗?今上看不明白,只以为萧骛年纪大了要交权,哪里想到萧家还有另一桩秘事。&rdo;说完后,他又退回去,面色如常。

孟学士却面色大变,深吸一口气,甚至忘记了吐出,也忘记了言语。此时明明在静室之中,他却听到了兵戈之声、风雨之声。萧家的秘事,向来只是他同陈玉的猜测,如若是真,那可就是要惊动天地的大事了。

&ldo;那今上还等着人回来,再派去南方,岂不知自此东南两面都要……&rdo;孟学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陈玉打断了孟学士,道:&ldo;咱们两个,也算是经历三朝了,那些事,哪是咱们能掺和的。不过是在一旁观看,适时锦上添花。你也别固执了,今上可从没把你当作心腹。&rdo;

孟学士兀自低头,六十载人生在脑中走马而过,其实他也累了。几十年的时光用来深陷漩涡之中,也是时候退出来,看旁人挣扎求生了。他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只是对天下清明仍抱有一丝希冀。怎奈一人之力无以回天,这世道不就是一个回环往复的过程吗?

手中的酒顿时没了味道,一口吞下去再也不觉尽兴,倒是平添了愁闷。他叹了口气,道:&ldo;若真如此,你会为谁做嫁衣?&rdo;

陈玉摇摇头,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只见近处水波浮动,远处山峦参差,便如同人的心境般难以抚平。他其实很敬佩成王,为一人谋天下,为一人负天下,从始至终不曾放弃最初的目的。纵使身后名誉皆损,成王也是心甘情愿,无丝毫悔意。

孟学士年轻时意欲天下太平,他陈玉也这般想象过。到头来,满脑子才华陪同清流一派,醉生梦死;一身玄妙之气付与隐居贤士,空口谈道义。留给朝堂的,不过是一个圆滑处事、深识时务的官员,可这与那一众官员又有何不同呢?他的愿望,根本就没有实现过。

&ldo;孟兄此言差矣,我不过欲为自己做嫁衣。&rdo;

孟学士立时领悟,哈哈一笑,道:&ldo;我二人可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若有生之年能见开明天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rdo;

陈玉知道,孟学士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如今,就看今上何时把那人召回来了。

而另一边,被孟学士好好鄙夷了一番的四人却是正怏怏地走在路上。起初,萧啟带着萧敏、萧放和陈侃去了幼年时常逛的酒楼,迎面就撞见了当初的那群朋友。可惜时过境迁,彼此虽是相识,却已没了旧时的热络,一个点头便算是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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