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你一个人?还是和同伴一起拼车?”
“我一个人。”
他后面几日还有游客要接待,本该拒绝,心思却像风筝飘在空中,打了个旋,不知怎的,点点头:“好,一天五百,我的食宿自理,成么?”
她无所谓的点头,递过来手机:“加个微信。”
“你都要去哪儿?”
“我没有定行程,都是边走边玩,慢一点,我有时间。”
次日她睡到日上三竿,陆风来接她。
张掖距离敦煌六百公里,要经过酒泉、嘉峪关、瓜州几地,他们沿着这条线一路走下去。
高速上风声呼啸,天极蓝,云雪白,他们离天空极近,广袤荒野,连绵枯山之上,伴随他们的,是白雪皑皑、云雾缠绕的祁连山。
陆风沿途指点风景,她瘫坐副驾玩游戏,偶尔摇下车窗,懒洋洋的伸出手机拍照。
午饭在酒泉路边一个脏兮兮的小饭馆里,她点菜随意,点了份大盘鸡,羊羔肉,驴肉黄面,两样蔬菜,陆风拦她:“这里菜量都很大,我们两个人点一个菜就好,吃不完。”
“可是这些菜我都想吃。”她皱皱鼻子,佯装俏皮的歪头,“难得来一次,吃个尽兴比较重要。”
每个菜盘比她脸盘都大,她每样吃了几口,把筷子一搁,对着他说:“我吃饱了。”
陆风看着满桌满满当当的菜,略微皱了皱眉,默不做声的端起碗。
她这会从包里掏出个棒棒糖,往嘴里一塞,瘫在椅子上吃糖,看他埋头吃菜。
年轻的男孩食量多半惊人,他吃的极快,咀嚼安静,下筷极有计划性,一盘接着一盘,吃到后半段,筷子下得迟疑了些,但仍坚定的把所有的菜扫荡一空。
她眼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这顿饭钱是陆风付的。
两人上车,她俯身系安全带,听见他微微打了个嗝,很快压抑住,她埋头闷笑,而后听见他吸气,是年轻人严肃又正经的声音:“吃东西不可以浪费。”
她哦了一声,声音含着笑,是漫不经心的敷衍。
车子久不发动,她抬头去看他。
车内空间狭小,两人离得近,他年轻又深邃的面庞好像浮在她眼前,黑漆漆的眼盯着她,微含冷意:“西北很多地方都不富裕,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浪费食物。”
她手托着腮,指尖点着脸靥,眨眨眼,故作诚恳,点点头。
下午在嘉峪关和悬壁长城停留,夕阳之下,千百年的金戈铁马皆化作漫漫黄沙,厚重狼烟化作满天云霞,触目皆是枯寒、寂静和辽远。
她在嘉峪关眺望祁连山,而后目光落至眼前无垠的荒野。
她喜欢规矩的、永远温驯又鲜绿的人工草坪,眼前这片荒野的野草有如大地的头痂,毫无规律,随心所欲又灰暗难看。
晚上住在嘉峪关,他肚子仍撑的难受,懒的再吃晚饭,也懒的再和她周旋,她挑高眉,又旋即将细眉压下,双眼瞪圆,语气故作惶恐:“这种鬼地方,我一个人出门,不太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