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谁能想到百年后的今日。他们一人成了无上晴的大弟子,另一人成了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仙君,大师兄。”
待慎楼点头应声,邹意方才将视线转向贺听风,垂头恭敬道:“董盟主带来崇阳峰会前三十余名候选名单,此次有机会进入禁渊之人,无上晴有安平,董宜修,我和……大师兄。”
慎楼本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才怔怔然睁开眼。疑问的视线瞥过去,似乎在无声询问:怎么会有他?
虽说他觉得安平为人阴险,但大庭广众之下,那小子的名额总不至于是暗中做了手脚,应当也是同邹意一样,实打实赢来的。
而反观余下两者,尽管慎楼初战即胜,但此后直接被贺听风带离现场,之后的复赛则等同于弃权,既如此,前三十的名额怎么可能有他一份?
更不用说董宜修,慎楼才不相信,就那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小崽子,能一骑绝尘,直接击败无数高手,挤进前三十名。
他们二人,一个真的没有武力,一个被迫隐藏实力,不就世人所言两个废物,去禁渊干什么,找死吗?
跟慎楼有相同疑惑,贺听风索性站了起来,挥挥手让邹意起身。
“怎么回事?”
虽然仙君话并未说全,但邹意还是听懂了其中含义。他对此也是深感疑惑,踌躇一瞬才应声:“弟子问过董盟主,盟主说,此乃天下百姓共同举荐的结果,千百年难得一见。众口难调之下,盟主只得应允。”
贺听风静静地听着,既不说认可,又不言否认。然而,这个百姓举荐之中掺杂了多少水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仙君的怀疑不无道理,早在他将慎楼带离现场,崇阳峰会便近乎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乌泱泱一片,喧哗吵闹,仔细听去,竟然都是对于段清云的指责。
其他人可能不太清楚段清云的身份,但董拙不能装作不知。这位享誉“轻功第一人”之称的大人物,可是贺仙君的好友,无上晴的常客。
虽然多年来,因为剑术不精而轻功登顶,段清云一直是剑修嘲笑的对象。甚至私底下,还得了个“段凌波”的绰号,只是平日里碍于贺听风的情面,无人敢随意挑衅。
自然,段清云并非他董拙得罪得起的人。
但闻人声鼎沸,往日里对慎楼谴责唾弃的百姓们,此刻却将锋芒对准了另一人。仿若墙头草般随风飘摇,状似毫无思虑和考究。
哪怕段清云的身份摆在哪儿,董拙也只能顶着压力,拜礼后委婉将人“请”下台。
段清云还是头一次遭遇此种境况,挑了挑眉,倒是没有为难董拙,依着台阶下了,但所谓轻功第一人定然不好打发。
董拙屡屡想找借口溜走,都被对方笑着拦下:“董盟主,今日在下前来,并非是想要扰乱您崇阳峰会的秩序,而是想请董盟主帮个小忙。但事已至此,也挽救困难,在下十分抱歉。”
“请讲。”董拙虚与委蛇般应道。
“听闻崇阳峰会前三十名有机会进入禁渊,先前在下指点仙君徒弟,奈何不小心过了火,现为顺应百姓要约,为天下民心所致,可否将这小儿一并纳入名额,也算是在下赔礼不是。”
董拙有些为难,他不是没有听到看台下方的汹涌,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布衣竟还想让董宜修也参与进去,那禁渊着实凶险,依照他儿子那般不着调,不是没有可能遭遇危机。
但如若有了慎楼做先例,不放董宜修又显得不合情理,难免引起轩然大波。董拙犹豫不已,似乎下一秒就要道出拒绝。
段清云抚了抚胸前衣襟,慢条斯理般低声继续道:“这也是仙君的想法。”
仙君的想法?
仿佛万千思绪被瞬间理清,董拙的眼前霎时清明。既然是仙君的要求,他自然必须应允。
董盟主此时却又觉得自己着实多虑,心说就算那禁渊很是凶险,但危险往往伴随机遇,且董宜修现如今算是无上晴的弟子,还愁仙君不会设法保他性命?
“多谢段侠义提点,董某现在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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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搞错,这名单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我可只比了一场。”董宜修抢过邹意手中的卷轴,咋咋呼呼半晌,忽然满脸懵然,自言自语,“不会是老爹给我开后门了吧。”
话音未落,他的后脑勺就被人打了一下。随即便是邹意无语的声音:“胡言乱语,董盟主可不是那般自私自利之人。连父亲都敢污蔑,礼仪规章学到哪里去了。”
董宜修“哎哟”一声,捂住脑袋。还是头一次没反驳对方,只是对着名单仍旧不敢置信:“我当然知道我爹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嘛,我就猜猜,连猜猜都不行吗?”
邹意无奈摇头,正准备说他几句,好好教教这个混世小魔王,什么才是真正的礼义廉耻,周围传来一阵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来者正是贺听风。
两人这才放下日常性质的斗嘴,恭敬地向前拜礼,唤了声仙君。
其实这等“仙君”的称谓已经延续了百年,正是因为贺听风亲口承认的徒弟仅有慎楼一人,其余人都不敢以上犯下。唯独上次安平自以为是,犯了仙君的忌讳,被罚跪那日可算是好一番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