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对着晴贵妃,柔声说道,&ldo;爹爹,孩儿能够来到此处,不就说明了,我已经胜利了么?如今,这宫里,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在我们父女头上了。爹爹,你高兴么?
我要封爹爹为太后,总领后宫。&rdo;
晴贵妃仿佛被展梓颜的话震惊了,或者是过度的喜悦,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从此后,他的女儿,就将是这锦绣江山的主宰!
展梓颜被晴贵妃的沉默吓到,难道是自己哪里有了破绽么?
她喃喃的呼唤了一声,&ldo;父妃……&rdo;
晴贵妃的身子却因这一声呼唤,蓦地一震。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每每犯了错误,都会这样糯糯的楚楚可怜的唤他一声‐‐父妃!而不是,平时的爹爹。
一瞬间,他完全明白了。
女儿刚才说的话,不过是宽慰他的心而已。她没有胜利,更不会君临天下。那么,她能够到此,究竟付出了什么?
她难道是被处死前,来见他一面么?
晴贵妃之所以在那八口大瓮里,独独熬到今日,不过就是,要看着自己女儿成功的一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此时仅存的一口气,瞬间随着自己终生为之奋斗的希望破灭,而冲口而出,一声凄厉的嘶喊从那空洞洞的口中发出‐‐
啊!……
展梓颜的身子猛地一抖,再次强力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望过去。她双手捧着的头颅,保持着那个大张着口的姿势,就此静立……
展梓泠瞪大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已经静立成碑的晴贵妃。半晌,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一声嘶嚎,从她已经完全嘶哑破碎的喉咙里发出‐‐&ldo;爹爹……啊……&rdo;
展梓泠站在殿门外,默默地听着屋里的一切。这一声凄厉的呼喊,也让她的心蓦然一颤!
这就是皇权争夺的牺牲啊!
曾经的她,为了在家族的庞大财团中,站到顶端,高处,也是铁血冷情的。那一世的她,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有虚幻缥缈的爱情。
转世到这里之后,她先是有了一个还算和睦友爱的家庭,有了父母哥姐;后又有了六个夫郎的痴心爱慕和守候;还有了难得的友情,比如诺敏!
展梓泠这才感到,一个人活在世间,无爱无情的状态,真的是太苍白了。那样的人生,不能称之为一段完整的人生!
人生,事业好比是一副骨架,而各种各样的情感‐‐亲情、爱情、友情,就是这具骨架上所附着的血和肉啊!
微曦殿内,自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厮喊之后,再无任何声音。
展梓泠静默半晌,缓缓的走进微曦殿。
屋里黑暗的光线和刺鼻的恶臭,让展梓泠蹙紧了眉头。
展梓颜仿佛痴呆了一般,不哭不笑,那脸上肆意奔流的已不再是涕泪,而是猩红的血。猩红的血泪,正从展梓颜已经完全被痛苦扭曲的脸上,横流……
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瓮上的头颅,紧紧地抱着,任那瓮中的蛆虫,爬满了她的身子……
展梓泠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挥手如风,展梓颜的头颅,已经软软的垂到那个瓮口之上,就如她曾经抱着自己的爹爹,亲昵的耳语一般。
唯智躺在寂寥的东宫中,那个曾经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默默地仰望着淡青色烟罗床幔,如玉的脸颊苍白憔悴。那曾经温润的眼眸里,空洞无神。
自从那日在坤安宫中晕倒,展梓泠就将他安置在了这里休养。展梓韵和许嵩把持朝政期间,萧王府,几乎被破坏殆尽,残垣断壁间,更是满生着荒糙。
那样的破败,即使赶紧的维修,现在也还不能入住。展梓泠也就只有临时将唯智安置到了独立于皇宫一侧的东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