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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长满寿大手一挥,&ldo;不值什么,我在宫里行走,难得遇上个瞧得上眼的。就冲您那天对死人的义气,我这儿敬重您还来不及呢!都知道宫女子势利心,眼眶子也大。活人且都顾不过来,谁在乎死了的是风gān还是腌咸rou。偏您仗义,花银子给苏拉叫挑高地儿搁着,这样的好心眼子,不得好报太没天理了。&rdo;

素以听那两句奉承也像说官话的声腔,愈发的审慎,&ldo;这是瞧着师徒的qg,没别的。要换了个不认识的,我也没那闲钱过问。&rdo;

&ldo;也是,瞎布施岂不是成了傻子?&rdo;长满寿笑道,冲案后坐堂的蓝顶子太监比划一下,&ldo;这是司里的主事,姓高,都是自己人,问你话别怕。&rdo;

素以糊里糊涂就被归到&ldo;自己人&rdo;里头去了,别人给脸不能不识抬举,忙见个礼,&ldo;给高谙达请安了。&rdo;

高太监抬抬手,&ldo;好说,别客气。我和二总管是发小,从小一条裤衩都穿过。现如今又是苦兄弟,他托付的人不能不照应。&rdo;正了正脸色翻开白摺提笔润墨,老着嗓子走流程,问,&ldo;叫什么,多大年纪,哪里人?&rdo;

素以敛神一一回答了,高太监记录的当口就听见长满寿在边上磕瓜子,咔嚓咔嚓声连绵不断。以前她一直以为慎刑司是个可怕的地方,里头办差的都是粘杆处调理出来的狠角儿,三句话不对就要上板子的。没想到如今来了全不是如此,应该都是长满寿的功劳,底下一个卒子都没有,偌大的典狱居里然单剩一个主事。

&ldo;郑翠儿是什么时候到你手下学规矩的?&rdo;高太监问,&ldo;平时为人怎么样?可曾与人jiāo恶?&rdo;

素以福身道,&ldo;回谙达的话,她是去年九月选的宫女。起先在打扫处gān碎差,十月二十二才进尚仪局分到我值下的。说为人,她年轻孩子心xg儿,偶尔调皮不听管教是有的,没什么大错处。和一块儿学规矩的同伴之间处得也还好,应该和别人没有过节。&rdo;

高太监又嘬着嘴唇问,&ldo;出事儿前一天你见过她吗?说上过话没有?&rdo;

素以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往外透露,那些可有可无的话就烂在肚子里,说出来没什么大帮助,还要给自己招不自在,何苦来呢!宫妃斗法,牺牲几个包衣奴才算什么?宫女子不值钱,死了就死了,难道还能让那些金贵人儿偿命不成!她摇摇头,&ldo;前一天她去古华轩见主子,回来时已经近酉时了。我那头也忙着,就没问她话,让她直接回榻榻里去了。&rdo;

&ldo;她们榻榻里住了几个宫女?&rdo;

&ldo;本来通铺住八个,因着有五个分派出去了,后来就只剩三个人。我也问过另两个小宫女,说那天她们下值回去就没见着翠儿,所以也没查出头绪来。&rdo;

高太监还要追问,&ldo;那&rdo;字刚出口就被长满寿给截住了,&ldo;成了成了,做做样子得了,你也不看看凭她这身子骨能不能杀人。有这力气盘问管带,还不如多去查查那些主儿们,兴许还有点用。&rdo;

高太监嗤了声,&ldo;你是头天进宫?哪个主儿是咱们能随意盘诘的?人家不露马脚,你拿什么由头去查?&rdo;说着合上文书往椅背上一靠,&ldo;要说这皇后主子,也真够不问事的。后宫她是内当家,出了事儿她倒成了甩手掌柜。她不发话,谁敢往下查?别说小主们,就是跟前体面点的宫女太监也轮不着咱们询问不是!&rdo;

长满寿剔了剔牙花子,嘿嘿笑道,&ldo;这叫无为而治懂不懂?主子娘娘是聪明人,让她们斗,斗来斗去最后谁得利?她不必整治人,宫里自有爱出风头的供她驱使。没见着一有事娘娘就凤体违和么?她这是要捞贤后的名声,除了这个也没旁的能留住万岁爷的心了。&rdo;

高太监摇头,&ldo;苦巴儿的,他们这样的少年夫妻,还不如前头老爷子和正宫娘娘呢!&rdo;

长满寿涎脸一笑,&ldo;可不,万岁爷就差个知冷热的人。不能像那些妃嫔似的,逮着了恨不得炸出他二两油来。要个温存的,四月里的风那样儿的。万岁爷xg子冷,得徐徐的晤着。晤软乎了,也能随太上皇老爷子恁么会疼人。&rdo;

素以对他们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皇帝是冷是热和她没多大关系,她还在琢磨这趟风波。合着是宫里没叫查,这头也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叫她来不过是走场,问过了也就没别的事了。

她想走,可cha不上话去,只得站在那里听他们说以前的事儿。说畅chun园里二位那时候折腾得多厉害,说太上皇怎么翻墙进太后的院子,怎么为太后神思恍惚。

&ldo;没见识过,只当天家没感qg。自打目睹了太上皇和太后那份轰轰烈烈,真叫人心底里透出暖乎来。&rdo;长满寿说,&ldo;前头皇上是位qg天子,打下这大英江山不容易,还没到知天命的年纪就早早的退了位,和太后隐居畅chun园做神仙去了。&rdo;

&ldo;这种事儿别说帝王家,就连民间百姓都办不到。我那时候正跟着王保打下手,也看见老爷子废先头娘娘的阵仗了。要说都是命啊,没有太子爷弄的那一出,也轮不着这会儿的主子爷。&rdo;高太监想起来素以来,别过脸问她,&ldo;姑娘见过畅chun园太后没有?&rdo;

素以道,&ldo;我自打进宫就没出过尚仪局,先是学规矩,后来留下做姑姑的副手,东西六宫没怎么走动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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