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又立刻带起担忧:“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安全接到你爸妈?”
“有,”沈沐淮此刻情绪正是脆弱的时候,两人谈话的节奏渐渐跟着她走,“很安全。”
“沐淮,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做你庇荫地,所以当你很累的时候,要记得我还在这里,所以无论发生了任何事,都告诉我好吗?”
“我记得。”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哪怕是知道她接不到,他也想着,明天告诉她。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让他敢于把或许连他自己都还理不清的繁杂情绪,通通分享给她。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好像一直都走在无边无际的被烈日暴晒的沙漠里吗?”
“记得。”宴莞尔一直感觉,她与沈沐淮之间,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很了解他,了解他的为人、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爱好。
可因这一层迷雾,她始终觉得还差一点。
沈沐淮简直是二十四孝男友,只是用占有欲和吃醋的方式,就能让他为她一次又一次地压低底线。
可是不够,这些尚不足以让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毁掉他。
“我最近好像变得更累。”他本以为他有她之后会好一点,可原来人是不知足的,在被一个人理解之后,就想要被更多人理解,尤其是父母。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都是她与他一同经历,沈沐淮斟酌着语言:“很多,在我爸妈眼里可能是糟糕的、我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抬头望向茫茫夜色,“可是我都做了,所以我经常会有种割裂感,好像在我爸妈面前,和在你面前的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宴莞尔点起一支烟,齿间咬破爆珠,让浓烈的薄荷味将脑袋从题海中变得清醒,“你”她有些迟疑地问:“后悔了吗?”
“没有,”沈沐淮很干脆地答,明明有自己的问题,他却在第一时间安抚她,“莞尔,和你在一起,做的所有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电话那头传来的轻应声,让沈沐淮心落回原处,他继续说自己的问题:
“我是觉得,我爸妈,好像喜欢的是披着完美皮囊的我,而不是真实的我。真实的我,有爱人的欲望、有想放纵的欲望而这些欲望他们都不接受。”
他们之间一直弥漫着的迷雾,任宴莞尔如何努力,都无法使之散去的迷雾,终于渐渐被他亲自拨开,得见核心。
仰头呼出一口烟圈,烟圈如迷雾般,缭绕上浮,然后消失不见。
宴莞尔勾起唇,一张素净的小脸上,却不带丝毫笑意,“沐淮,你现在说的,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假的,都是你自己在猜而已。”
她嗓音从轻缓逐渐过渡到蛊惑,“我建议,你可以试一试。”
并不全是猜,他问过,白语冰的答案与他猜想的一模一样,可她说试试,他从没想过试,试探他的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