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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2页）

&ldo;我爹是个老实人，听人一通哄骗，说不去边关就要被杀头，战战兢兢地便丢下我和我娘走了。过了一个月，有乡邻回报说……他人还没到边关，就病死在路上了。&rdo;

陆栖鸾立时便后悔了这么问了，不忍道：&ldo;抱歉，我多言了。&rdo;

&ldo;没事，我朋友们都知道。&rdo;

&ldo;好吧……那，后来呢？&rdo;

&ldo;后来……&rdo;鹿青崖微微移开脸，看着天上破云而出的月亮，道，&ldo;后来，日子还是那样过，到了秋天，地里的粮食改收了。那天是我的生辰，我娘特地让我多睡一会儿，一大早便高高兴兴地去地里收粮食……但是啊，山路上刚下过雨，她的鞋又坏了……&rdo;

&ldo;等我醒来时，村里的人把我娘抬了回来，她满头的血，老人们都说，脖子摔断了……撑不到入夜了。&rdo;

陆栖鸾听得眼睛暗淡下来，道：&ldo;没有找郎中看一看吗？&rdo;

&ldo;……边关打得那么厉害，但凡会丁点医术的都被征走了，连读书人都请不来大夫，何况我们。&rdo;

&ldo;我娘看我一直哭，就说……等日头落下去了，她就要走了。我那时小，不想让她走，就冲出门去，拼命追着太阳，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一边追一边喊，想把太阳带回去，让娘留下来……&rdo;

&ldo;可太阳还是落山了，我怕回去看见她真的走了，就一直往西，走出了大山，倒在路上。&rdo;

&ldo;义父就是那时出现的，那时他有个兄弟，被官兵斩了。路上看见了我，把我捡起来栓在马上，就那样去了官衙，把那些作威作福的官吏……还有征走了我爹的人，都杀了。&rdo;

救命之恩，雪仇之恩，难怪……

陆栖鸾默然，她所在的地方，无论是遂州还是京城，都少有听闻这样的生民炼狱，以往只听酒楼茶馆，清平人家闲谈中聊起战事，皆是一片唾沫横飞的胜与败，谁知千里之外，战火不休，黎民陷于水火……一至于此。

她能做什么呢？她的一切一直都在被非议，每走一步都不断有人讥嘲她的出格……

&ldo;鹿少侠，假如有官军来招安，你会答应他们吗？&rdo;

&ldo;不会。&rdo;

鹿青崖收敛了沉浸在过去的深思，道：&ldo;大楚老一辈的江湖人都已经对朝廷寒了心，更莫提我义父那等处事决绝之人。&rdo;

和鹿獠与官军里的人所谈的一样，陆栖鸾起了疑，道：&ldo;朝廷做了什么？&rdo;

&ldo;朝廷数年前请了易……&rdo;说到这儿，枝头的老鸨拍打了一下翅膀，鹿青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住话头，道：&ldo;抱歉小鸟儿姑娘，此事实在不能外传。&rdo;

&ldo;没事没事，我也就是随便问问。&rdo;陆栖鸾怕引他起疑，开始乱找别的话题，看向他那一边插在地上的长枪，道：&ldo;你这枪是你义父的旧物？&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

&ldo;枪身上刻着&lso;金冶子赠鹿獠&rso;……我猜的。&rdo;

鹿青崖顶得她起了一身的冷汗后，方才有些惊讶道：&ldo;你还识字？&rdo;

……坏了，南岭这边的民女大多是不识字的。

陆栖鸾答得生硬：&ldo;我爹……是个书生，在家的时候和他学的。&rdo;

鹿青崖略有些羡慕地哎了一声，道：&ldo;我的字还是去年才学的，义父忙得紧，没人教我，就认得地名和行军的事，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你能教我吗？&rdo;

‐‐怎么可能不会！

陆栖鸾纵然心中有疑，但也不敢再多话了，拾起一边的树枝扫平了一块沙地，写了他的名字，道：&ldo;少侠是哪个字不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