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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为何我的身边从没有人这样注视着我？为何我会羡慕小蓥？要怎样…才能获得这样幸福的注视？

凌霜怔怔地看着仇焰，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微微地露出了一条细fèng，慢慢地浸入了一些凌霜从没有在意过的东西，只是凌霜还未察觉罢了。

第九章

气行任督、温养丹田，凌霜盘膝而坐，运气推掌，体内真气暖而平缓，游至全身，畅通无阻。凌霜缓缓吐气，合掌收功，徐徐睁开双眼，喜不自胜，因为他的内伤已经完全痊愈。

&ldo;你的伤没事了？&rdo;仇焰的声音缓缓响起。

凌霜看向门前那个目光有些黯然的男子，胸口一阵闭塞，沉甸甸的。

&ldo;嗯…&rdo;

伤好了，就意味着…应该走了…

仇焰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ldo;对了，你的剑我早就给你擦好了，你的衣服也早就洗干净了，你随时可以…&rdo;

后面的话语渐渐隐没，凌霜从未见过仇焰的神情如此沮丧，他垂着头，无声地看着地板，怔怔出神。

凌霜忽觉心中不忍，他走到仇焰面前，出神地凝视着仇焰微垂的眼睑，半晌，才吐出轻轻的话语：&ldo;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你像一只落魄的猛虎，狼狈，却非常危险…可是，认识你之后却觉得你像一匹骏马，温驯安静，尤其是眼睛，柔和得会令人沉溺其中…&rdo;

仇焰轻轻一笑：&ldo;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rdo;

凌霜也不由一笑：&ldo;我是在夸奖你。&rdo;

仇焰的笑容落寞地挂在脸上，嘴角渐渐垂下，再度默默地低下头，一声不响。

凌霜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素来雷厉风行的他何时不是说走即走、说留即留？他不会顾及别人的想法，更没人能左右他的想法。也因此，凌霜有些难以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忍，有些酸楚，更多的是迷惘无措，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做…

&ldo;哥！&rdo;

小蓥有些惊慌的大叫声打破了沉寂，他摸索着走进屋中，仇焰急忙扶住他，小蓥反手抓住仇焰不安地问：&ldo;哥！我听到你们在说走是吗？你跟凌霜要走了吗？&rdo;

仇焰爱怜地拍拍小蓥的头：&ldo;哥哥怎么会离开小蓥呢？只是凌霜要走了…&rdo;

&ldo;凌霜为什么要走？小蓥惹他生气了吗？小蓥会很乖，不吵他！凌霜！凌霜！&rdo;

小蓥的手在空气中慌乱地摸索着，凌霜心中一动，伸出手握住小蓥的双手，小蓥当即扑到他的怀中哭叫不止。

&ldo;凌霜不要走好不好？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要走呢？凌霜，是小蓥不乖？还是哥哥惹你生气了？不要走好不好？&rdo;

近乎乞求的悲哀语调，小蓥总是笑意盈盈的小脸上第一次涌上了害怕慌乱的神情。十几日的生活令凌霜对小蓥产生了一种朦胧的亲情感，不由自主得会想对他好，想如同仇焰一样将他宠上天。所以凌霜心中万分不忍，他轻轻俯下身，摸着小蓥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ldo;小蓥不要闹！&rdo;仇焰急忙抓回小蓥，勉强笑着说：&ldo;凌霜本来就只是在这里养伤啊，伤好了，自然要回家的。小蓥乖，有哥哥陪你好不好？&rdo;

&ldo;不要！我也要凌霜！&rdo;

小蓥孩子心性使然，当即号啕大哭起来，令仇焰啼笑皆非地不断哄着。

凌霜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想着仇焰可恨又可爱得纠缠着自己时的嬉皮笑脸，想着小蓥单纯得把自己当亲哥哥一般依赖，想着这十几天来的点点滴滴，忽然脱口而出：&ldo;你们跟我一起走！&rdo;

一语即出，仇焰愣了愣，凌霜的心情却豁然开朗，没错！只要一起离开不就不用分离了吗？

&ldo;你加入我们玉莲教，这样官兵再也不敢骚扰你跟小蓥！我带你进总教，这样便可以不用分开不是吗？而且衣食住行会比现在好很多，我会另找大夫好好医治你的腿、还有小蓥的眼睛，你俩今生都可锦衣玉食享之不尽！&rdo;

凌霜兴致勃勃地说着，可是，仇焰的脸色却慢慢、慢慢沉了下来，连小蓥的哭起都渐渐隐没，轻轻噎咽着。

凌霜再度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起来：&ldo;怎么了？我的提议有什么不对？要知道玉莲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的，我亲自邀你入教你还不满意吗？&rdo;

仇焰轻轻、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平和地看着凌霜，缓缓摇了摇头：&ldo;我想要的，只是与自己所爱的人住在一间茅糙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养花种田，自给自足，与世无争，仅此而已。&rdo;

凌霜不由无名火起：&ldo;一生碌碌无为、任人鱼肉也无所谓吗？只要一日尚在天地之间，就少不了纷争纠葛，江湖之大，不是一句淡薄名利、一句退隐江湖就能轻松甩去的！&rdo;

仇焰慢慢说道：&ldo;天地就是你，你就是天地，你不欲退出便永远走不出…&rdo;

&ldo;说得容易！&rdo;凌霜哼笑一声：&ldo;那小蓥呢？你要让他像你一样一生无所作为？做个一生为三餐波奔的贫苦农夫？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就算不枉人生一世了？&rdo;

&ldo;小蓥，&rdo;仇焰摸摸小蓥的头，&ldo;你自己说，你想不想穿好衣服？吃好东西？名扬天下？&rdo;

小蓥的小黛眉从没有皱得起这么紧过，他略带困惑地说：&ldo;有好衣服小蓥会很开心，有好吃的小蓥也会很开心，但小蓥不知道什么叫名扬天下，只知道如果要了这些，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跟哥哥开心生活的话，那小蓥不要。而且小蓥不觉得做农夫有什么不好，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又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小蓥只希望这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就知足了。&rdo;

仇焰欣慰地一笑，紧紧地搂住了小蓥。

凌霜看着眼前这对相亲相爱的兄弟心满意足地搂着对方，仿佛再无所求的满足模样，从未觉得如此扎眼过。仿佛自己才是个被凡尘浮华遮住双眼的庸人，为虚无的过眼烟云而放弃了安逸一生的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