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勺子,一口口喂给她慢慢喝了。
第二天一早,崔氏竟然来了,给林家送来五大框蜜桔和香橙,林夫人连声称谢,崔氏笑道:“军队里什么都没有,就只路上来去方便,这些水果都是龙门那边产的,刚运来,我便想着给太太送过来,顺道来看看我那小妹子。”
林夫人笑道:“夫人真是费心了。至衡也病了些时日了,昨天烧了一天,等好了一定让她亲自前去府上拜谢。”
崔氏笑道:“有什么好谢的?我去找她说说话。”
拿了几个橙子去七七卧室,见门开着,便自顾自走了进去,楠竹刚给七七梳完头,端了莲子粥,七七正一口口喝着,见崔氏来,忙把碗放下,站了起来。
崔氏忙摆手,“你不管我,林老板那天到家来,说你病了,我便想着来看看。”摸摸七七的脸蛋儿,叹道:“哎呀呀,瞧这小脸,都瘦了一圈儿了。”
七七便对楠竹说上茶,楠竹答应了去了。
七七道:“姐姐真是有心,这几天也没能到府上去找你玩,还请姐姐千万原谅至衡。”
崔氏见桌上一把嵌银小水果刀,便拿了来削橙子,笑道:“我来看看你就放心了,你哥哥(七七想了想才知道她说的哥哥原是雷师长,心里总是听着别扭)从龙门运了好些蜜桔和橙子,想着给你送过来。桔子你过段时间再吃,现在先吃橙子,不上火。”
崔氏喝了茶,陪着七七说了会儿话,便要告辞。七七忙说要送,崔氏笑道:“也罢,你就当出去走走,送我到平桥就行了。”
七七忙收拾了一下,崔氏偏着头,笑着看她换衣服,见她容颜大是清减,却另有一番婉约平和。发上首饰俱无,只新带了一对石榴石小耳环,也不是多么名贵的首饰,但衬得一张脸更是白皙如玉。便笑道:“大过年的,打扮得这么素净,我送你的簪子你也不戴。”
七七笑道:“街上办灯会,人太多怕丢了,后来病了,在家里也没有机会戴。”拿出首饰盒,打开来,里头另有一个小细长盒子,七七笑道:“姐姐送的东西,我是当作宝贝一样的。”
原来那小盒子里放着簪子,崔氏见她如此珍视,心里倒是有些喜欢了。便取出簪子,又给她簪上,笑道:“年轻小媳妇,总要花枝招展才好看。”
两人出了林府,七七才发现灯会的幔子全都取下来了,盐店街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这一年匆匆过去,经历了多少场热闹,却仿佛都和自己无关。
路过晴辉堂,见原来的匾额已经摘了,挂上那秀才题的“宝川”大匾,七七看了一眼便赶紧移过目光,心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得很快,挽着崔氏的手,加快了脚步。
崔氏的车停在平桥码头上,见她们来了,司机忙先下了车,打开了车门,却见一人从车里下来,正是雷霁。
七七去过几次雷府,只远远地看过他,从来没正式打过照面。崔氏笑道:“他知道你病了,怕你不方便,所以就没有去你家。”
七七一笑。
雷霁走上前来,笑道:“林太太好。”
七七连忙行礼,说雷师长好。
雷霁一双眼睛像电一样从她身上扫过,那目光热烈急切,便似长着一双手,伸过来要撕扯她的衣服一般,七七心中顿觉异样,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第二卷孽海第十章心隔天涯(2)
第十章心隔天涯(2)
七七往后一退,崔氏却格格笑了起来,把她的手拉得紧紧的,朝雷霁嗔道:“你看你,把人家吓到了。”
雷霁哈哈一笑,摸摸自己脑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笑道:“看来就算没穿军服,身上的粗鄙凶蛮还是会吓到人,对不住了,林太太。”
七七自知失礼,忙笑道:“雷师长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像至衡这样的俗世凡胎能得见尊颜,心中总不免惶恐,还望雷师长见谅。”
崔氏笑道:“什么师长不师长,他如今在清河,还要多仰仗你爹和你家林老板,以后见了他,也别叫什么师长,就叫大哥。”
七七脸色甚是尴尬,口中只说不敢,眼睛更是看向一边,不与雷霁正视。
雷霁见她神色,已知这个小姑娘敏感之至,对自己已心生防范,他自认并非急色轻狂之人,但见七七一脸排斥,心中仍不免有丝怨怒,脸上神色倒是平静如常,对崔氏笑道:“林太太身体有恙,让人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氏笑道:“说得是,这码头上风大,妹妹赶紧回去吧。”
七七道:“姐姐慢走,雷师长慢走。”
雷霁夫妇上了车,七七站在码头,待车开远了,方转身慢慢回去,沿着青石坡往上走,抬头见高处盐店街一排密密的房子,屋顶的挑檐似画笔要勾画天空的弧度,天上有鸽群飞过,浓密的云,黯淡的天光,冷清的风,她心中只是郁郁不乐,天空是那么广阔,自己却像一只离群的鸽子,找不到方向,在天上茫然恐惧地飞着。
不知不觉,她又已走到晴辉堂门口,避不可避,耳中尽是盐店街上喧闹的人声,听起来却又似飘扬在空中一般虚浮空灵,她突然升起一股冲动,咬咬牙,
迈进了晴辉堂。
冯师爷在外厢坐着,见她走了进来,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林太太七小姐您怎么来了?”
七七道:“冯师爷,我找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