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至衡”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那语气里是无比的厌恶,无边的冰冷,“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在跟我演戏”
七七用手指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自冷静地看着他,他却把目光移开,不看她,从手边的桌上慢慢拿起那张证明信,扬了扬:“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它放在家里,这样的副本留着就是祸害。”
这张纸轻飘飘地飘了起来,落在地上。
七七顿时明白了,静渊的贷款肯定没有批下来,他也一定认为是自己在从中作梗。想清楚之后,便镇静了许多,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便道:“静渊,你误会了这不是副本,我也并没有做什么这个帐簿是我找戚掌柜要的没错,但是其中缘由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若不相信我,便把戚掌柜叫来,让他跟你说清楚。”
“够了,”他轻声冷笑,脸色寒到极点,从暖椅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怎么骗过戚大年的我不关心,但你现在再也骗不了我。原是我太过相信你,你拿着我家的帐簿,转眼就会跑去帮你那青梅竹马的老相好,你还敢把这张证明放家里,只能算是你年轻无知,一高兴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哼,如今还敢在我面前糊一脸的花泥装佛胎,真不愧是孟善存的女儿”
他的语气是这么尖刻,充满着侮辱与嘲讽:“那罗飞找了个女人当挡箭牌,还真是糊弄了我,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就是你大哥带你出去的那一天是不是?哼,这罗飞对你还真是情有独钟啊,也不想一想,你这个身子,早就被别的男人享用过”
七七只气得浑身发抖,扬手一掌就要向静渊脸上打去,却被他紧紧攥住了手,静渊嗤嗤地笑了起来:“好啊,尾巴被踩到了,装不下去了,不高兴了是吧?那当然了,喜欢演戏的人演不下去了,当然会不高兴了。来,打吧,想打就打吧”他猛然抓起她的手朝自己脸上击去,啪地一声,他俊美白皙的脸上登时起了五道指印。
“够不够?”他冷笑道,“那你再打你帮我打醒我自己,我早怎么就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七七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只极力忍着,手腕剧痛,手掌也痛,静渊却再一次抓着她的手朝他脸上打去,她拼命挣扎,而他竟然空出一支手来,一耳光打向了她。
七七听到自己的发簪掉在地上“叮”的一声,上面溜圆的珍珠掉了下来,滚到了桌脚下。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她丝毫没有感觉,只是心里烧得发慌,像用碱水从口里一直往下灌,将五脏六腑烧得烂了。她的耳朵里嗡嗡有声,响得慌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他的嘴似乎在轻轻动着,在说着什么,她听不见了,也不想听了。
她只愣愣地看着他,眼神空洞茫然,过了片刻,才恍然听到:“你不打我是不是?你不打我我就打你你这个小骗子,小贱人”
他的手又高高举起,他又要打她了,她不是傻子,看那阵势,他肯定又要打她了她无法挣脱他,只好把眼睛闭上,浑身颤抖着,等着他的又一击。
静渊看着七七红肿的面颊和嘴角的伤口,忽然如头顶浇下一盆冰凉的雪水,他在干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他怎么打了她?纵然她骗了他,害了他,他怎么可以打她?不,她既然骗了他,害了他,他为什么不能打她?他恨不得杀了她,掐死她
七七紧紧闭着眼睛,身子抖得像风中败絮,他知道她怕他,她害怕起来的样子多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楚楚可怜,娇弱无助,多么能骗人的一具皮囊
“你怎么不哭?”静渊用力捏着七七的下巴,她长长的睫毛不住抖动,牙齿打着颤,她没有睁开眼睛,“你怎么不哭?你不是最爱哭的吗?你平时不是动不动就会哭吗?”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痛得快要晕去,偏偏欲倒,他咬牙道:“怎么了?怎么不哭了?你不是很爱哭吗?来,给我哭给我睁开眼睛”
她终于呜咽了一声,但随即又生生地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绝望,灰心,空洞,让他的心猛然一抽。
她颤声说:“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原来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静渊心中惊痛极怒,他看着她的眼睛:“是的,我从来都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们孟家任何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她的声音已经毫无生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我要报复他几乎便要冲口而出,可他却突然怔住。
他说不出口。
即便现在,明知自己恨她恨到了极点,他也说不出口。
七七轻轻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哀伤,那么的凄凉。他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她脸颊上的伤痕,这张小小的脸,这张他吻过千遍万遍的脸啊,被他打成了这样
七七的头轻轻低下:“静渊,我求你,让我回家吧。”
她的一滴滚烫的眼泪,轻柔无声地落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又是一滴,晕开成一片汪洋,她终究还是哭了。
她的泪水,不论是真是假,总会让他心碎。
“求你了静渊,我想回家。”她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不……,”他硬起了心肠,“不可能,我不会放过你,孟至衡,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他推开她,七七不由得一个趔趄撞在方桌上,那个紫色琉璃花瓶滚了下来,摔成了碎片,鱼缸里的水漾了出来,小乌龟吓得把头缩进了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