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笑了,拿脸蹭了蹭她:“调皮的乖宝,妈妈脸上全是你的鼻涕了。”
宝宝不好意思地笑了,把脸蛋俯在她温香的怀中。
送剩饭的佣人在一旁看了她们一会儿,转身出门,见静渊远远地走进客房,脚步匆忙,心想:“这先生真是奇怪,刚才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哦,想是要避嫌疑,大男人去一个妇人的绣房,是得避避嫌呢,嗨,这城里人就是规矩多”
文斓已经醒了,见父亲快步走到床边,吓了一跳,坐起身来:“爹爹,你……你怎么了?你好吓人啊”
静渊不知道此刻自己脸色青白如死人一般,伸出手去,不声不响把蚊帐掀开,从床边拿起儿子脱下的衣服,道:“穿衣服吧。”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耳朵里不断地响起各种声音,全是她
他和她结婚时的喧闹声,客人敬酒,恭喜东家贺喜东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鞭炮声,唢呐声……静渊,少喝点你是卖盐的,你的厨子却是卖糖的,是她轻声俏语。
洞房花烛夜,他猝然吻向她,两个人的牙齿轻轻相撞,她啊了一声,忍不住笑,他却趁机吻得更深。
她娇柔的呻吟……他粗重的喘息……
别动,那月光像长了脚一样……静渊,我只是想让你宠宠我……
你这个小骗子,小贱人哦,这是他的声音,他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个他痛恨无比的声音
时光倒流,天知道他有多么后悔
耳光,他一耳光打向了她,她牙齿发颤,在他的掌下瑟瑟发抖。
滴滴答答,鲜血从她身下浸出,滴落在地上。
静渊……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她嘤嘤的哭声,夹杂着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妈妈带宝宝回家……妈妈……静渊……我想回家……婴儿的哭声,他的手从她柔弱的小手中抽出,她哇哇大哭……
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似把苍穹都烧裂了,官仓的屋梁倒下……
他奔跑着回到玉澜堂,脚步声在耳中交响。
不,孟至衡,你逃不掉,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她是他心里的刺,他试图将她从心里拔出,哪怕连皮带骨、血肉模糊,他曾想过重新过一个没有她的生活,他努力过,可那根刺,根还在心底里,折断之处已经化了脓,他的血泪每日就从这折断处涌出。
他假想过无数次与她重逢的情景,冲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在她身上印下无数的亲吻和热泪,把自己刻在她身体里,刻进她的心中,也变成一根刺,她恨他也好,爱他也好,他不管,他也要扎进她的心里,扎得她如他一样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