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心里有股悲恸在翻涌,“古掌柜安全回来了,他在紫云山躲了躲。小凤也许也在紫云山,说不定也没事。七七,你不要怕,平安寨很安全,你安全了。”
她凝眸看着他,“阿飞,如果我说我想吃糖人儿,你会给我弄到的,是不是?”
罗飞微笑着点头,“想要吃吗?我去给你买糖人儿。”
七七凄然一笑,摇摇头。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万千的感慨与忧伤,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袭之前小凤打电话到老爷那儿说文昌不见了,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文昌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肩膀在被子下颤抖,仰面躺着,脖子上的伤处抹了草药,发出浓烈的气味。
“还疼吗?”罗飞看着她,她眼中的悲伤让他恐惧,“是不是很疼?”
七七不说话。
他的心一阵抽搐,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轻轻捧在手里,用宽大的手掌将它圈住,至少能让它觉得温暖。
“是不是很疼?”他一直问她。
嗯,疼,七七小声说,肤色苍白如花上之露,似乎转瞬就会飘逝。
阿飞,我好疼。她轻声说,真疼啊。
罗飞阖上双目,将泪水抑制,片刻后睁开。
他用极轻极轻的语调哼唱:
“城门城门有多高,打开门帘看娃娃……
红红脸,糯米牙,花夹袄,万字花,热水又怕烫了她,冷水又怕凉了她……。”
在此时他并不想通过她的脆弱得到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成了自己心中的一个梦,他依恋这个梦的美好,可究竟是否能实现,却早已经不再计较。
他只想安慰她,心中充满悲伤的忏悔,就好像他依旧只是那个在车站被悔恨折磨的卑微少年,固执地把他珍爱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告诉她他错了,他不该扔下她,他会好好保护她,一辈子。
他轻轻唱着,那些不可挽回的时光在这轻声哼唱中流淌,她听着,听着,泪如泉涌,突然变成剧烈而低哑的呜咽。
至诚早就醒了,趴在桌上不敢动,悄悄伸手,擦掉了眼中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