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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阿图笑道：&ldo;四十贯可不是小数目，我又不是赤老，哪里有这么多闲钱？&rdo;又问道，&ldo;英娘是为了那说书女借钱么？&rdo;

唐晓英道：&ldo;是，丽华姊姊急需要这笔钱。图哥儿能不能跟李员外求个情……&rdo;阿图绝然打断了她：&ldo;英娘来樊楼时间也不短了，又不是不知道规矩，不能提前支俸，不准向柜台借钱。&rdo;唐晓英沮丧之极，应道：&ldo;图哥儿说的是，那我走了。&rdo;

阿图道：&ldo;别着急走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若是英娘肯答应我一件事的话，我倒可以破例，以我自己的名义向李员外求情借钱。&rdo;

他见唐晓英颜色不但不似往日那般冷淡，而且有明显的讨好奉承自己之意，便涎着脸嬉笑着，大胆向她胸前摸过去……

第四章清明上河

唐晓英拿着筹来的五十两纹银，好不容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匆匆赶来相国寺东门大街上的长生库，交给主持长生库的僧人澄晖。

这澄晖是汴京有名的比丘，却不是因为修为高深有名，而是他身为方外之人，却娶了艳妓为妻，还自诩&ldo;快活风流，光前绝后&rdo;，以&ldo;没头发浪子，有房室如来&rdo;自况。本来宋法规定僧道娶妻者以通奸罪加一等惩处，然而禅宗世俗化，不仅僧道娶妻甚多，百姓也愿意嫁女贪图钱财。甚至还有风流少年踵门拜谒澄晖，表示愿意置酒参会梵嫂，成为京师笑闻。

澄晖一见银子便双眼发亮，喝彩道：&ldo;英娘好本事，居然筹到了这么大数目一笔钱。可是在樊楼搭上了什么有钱的主儿？&rdo;唐晓英也不睬他，只道：&ldo;长老，快些将丽华姊姊的借据还给我。&rdo;澄晖翻出借据，递过来笑道：&ldo;若是英娘缺钱时，只管来这里借，贫僧不算利钱。&rdo;

唐晓英&ldo;呸&rdo;了一声，收好借据出来，迎面撞见一群人来游相国寺，正是她昨晚在樊楼招待过的那群酒客，为首的名叫欧阳赞，是个回汴京省亲的富商。她虽然只是进出换酒，终究见过的客人多了，总觉得这些人有些古怪，明明是欧阳赞坐在上首，各人面色却最尊敬那坐在下首的姓韩的公子，如此刻意掩饰身份，就表明韩公子很有些来头。

唐晓英心里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那韩公子望去。那韩公子立即留意到她，认出她来，微笑着点头示意，她只好点头回应。

匆忙回来樊楼，阿图正在等她，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交给她，道：&ldo;这就去吧。&rdo;唐晓英道：&ldo;是。&rdo;提了食盒，先来到楼后巷子的一间小房子里。庞丽华正守在女儿刘娥床前，愁容满面，泪眼涟涟。

唐晓英将借据取出来交给她笑道：&ldo;好了，借据拿回来啦。&rdo;庞丽华又惊又喜，问道：&ldo;英娘从哪里借到了这么多钱？&rdo;唐晓英道：&ldo;总之是遇到了好人，姊姊不用担心啦，这钱不用还的。&rdo;

庞丽华道：&ldo;当真？他到底是什么人？我要好好谢谢他。&rdo;唐晓英笑道：&ldo;人家做善事不留名，不希望你知道。好啦，这里有十两银子，是我向人借的，姊姊先替我收好。我房里床头柜子上还有几吊钱，你先拿去给小娥弄点吃的，我得去当班了。&rdo;俯身往刘娥额头轻吻了一下，这才出来小屋。径直来到浚仪县狱，自报是张咏的远房表妹，来送饭食。

宋代律令，监狱罪犯伙食均须由亲属供给，无人送饭才由官府代理，且要向犯人收取相应钱财。唐晓英来探看张咏，也无人起疑，当下登记了姓名，进来牢房，第一眼见到高琼时，便愣在了那里。

狱卒见她神色有异，忙问道：&ldo;娘子可是认得这个人？&rdo;唐晓英迟疑问道：&ldo;他……他就是在博浪沙劫杀李员外商队的强盗么？&rdo;狱卒道：&ldo;就是他。原来娘子早已经知道了。&rdo;

张咏乍然见到唐晓英，也不免吃了一惊，旋即闻见樊楼酒香，以为又是李稍派她来送饭食来，忙道：&ldo;多谢娘子。&rdo;

唐晓英默默走进牢房，将酒菜往地上摆好。张咏见今日的酒瓶不是往日未开封的陶器，而是一只精致的铜壶，酒兴大增，笑道：&ldo;这个更好了。一定是李家娘子知道我戴了手栲，自己开不得泥封。&rdo;当即抓起酒壶，直接对准壶嘴饮了起来。

唐晓英忙上前夺下，埋怨道：&ldo;张郎怎么可以这样饮酒？&rdo;将酒斟在漆杯中，奉给张咏。

张咏一饮而尽，又将漆杯递还给她，道：&ldo;劳烦英娘给那位高兄送一杯酒过去。&rdo;唐晓英转头看了一眼高琼，只是不动。

张咏道：&ldo;英娘是恨他杀了你们李员外的手下么？他也只是奉命行事，怪不得他。而今这里人人恨他，狱卒不肯供给他饮食，英娘给他一杯酒，就等于是救他一命。&rdo;

唐晓英思索了片刻，便往漆杯中斟了一杯酒，走过去蹲下来递给高琼。高琼低声道：&ldo;多谢英娘。&rdo;接过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却又被唐晓英一巴掌打掉。那酒杯是产自蜀中的木制漆器，并未摔破，只有酒泼洒在地上，滋滋作响。

张咏登时呆住，急忙运气丹田，却觉察不到有中毒迹象。高琼却是丝毫不露惊诧之色，只叹道：&ldo;你最终还是知道了。&rdo;

唐晓英跺了跺脚，奔过去抱起铜壶，疾步奔出牢房。刚出县廨，便见阿图正站在那里，料来是在等她，只得硬着头皮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