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清楚,爹爹和娘说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想让我乖乖听话。在他们面前我只能无止境地重复同一个动作,那就是点头,再点头。
或许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向来深居简出的秦将军再次登门拜访,并且不忘带着他的宝贝儿子秦浪一同前来,美其名曰是来探望未来儿媳妇的。
我不清楚秦将军是否知道我和楼暄之间那点破事儿,按理说是应该知道一点的,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况且他那么及时地赶了过来,肯定听到了什么风声。叶倾天的影响力很大,估计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游龙公子的心上人是我苏染的事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秦将军此次前来探望我是假,要提前婚期才是真。甚至连他的宝贝儿子秦浪都不知道,他居然进宫向皇上请了一道为我们赐婚的圣旨,把婚期定在了两天后。
秦老爷子把圣旨掏出来的时候,我一见那明晃晃的卷轴,差点没昏死过去。心里不禁长叹一声,他这未雨绸缪的境界比我还高。
&ldo;染染啊,中毒没什么大不了的,宫里太医多得去了,我认识的名医也不少,定能治好你的。&rdo;秦将军大义凛然地宣布,&ldo;不管你的病怎么样,秦浪要是敢嫌弃你,我第一个不同意。你染染生是我们秦家的人,死是我们秦家的死人,就算埋到土里了,墓碑上还得刻上&lso;秦苏氏&rso;三个大字!&rdo;
顿时,我的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秦将军不愧是在战场上混大的,讲话的气势就是不一样,我估计再温柔似水的话从他嘴里讲出来都能变得荡气回肠。原本我认为他很有远见,事实上我错了,他哪里是&ldo;很有远见&rdo;啊,简直是太有远见了,居然连我驾鹤归西以后的事都打算好了。一想起他那句要在我的墓碑上刻&ldo;秦苏氏&rdo;三个大字的豪言壮语,我真想去撞墙。
等我纠结完毕,再回头看爹娘和秦浪,他们仨的反应比我好不了多少,尤其是秦浪,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无语的表情。怕是他也和我一样,对他这个伟大的爹爹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浪父子走后,爹爹就吩咐下去马上准备我和秦浪的婚事。整个相府的人对我和秦浪这比闪电来得更快的第二次成亲表示十分惊讶,再加上刚刚发生的叶倾天逼婚事件,我俨然成了相府乃至整个京城的最热门人物。
而这一次,绝不像上次那么简单。要知道这可是皇上的赐婚,不服从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我就算是有三个胆也不敢公然和皇帝叫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要是再逃婚的话,爹娘还有哥哥嫂子们就会成为我的代罪羔羊。
我使劲摇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秦将军这一招棋真狠,不仅断了我的后路,而且把我全部的路都封死了,只留给我一条&ldo;阳光大道&rdo;,那就是乖乖听爹爹的安排嫁给秦浪。
为此我愁眉不展了一天,对着窗户从天亮坐到天黑。梁添来找过我几次,顺便带来小道消息若干。比如说,楼堡主为了不把事情闹大,逼着楼暄娶叶倾天。又比如说,楼暄顶不住他老爹以及外界的舆论压力,答应娶叶倾天了。再比如说,楼暄和叶倾天的婚事安排在我和秦浪同一天,普天同庆……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ldo;比如说&rdo;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无风不起浪,就算不全是真的,那也至少对了一半。我听了以后火冒三丈,差点没把梁添当成楼暄狂扁一顿。不为别的,就为楼暄这厮前一天还说喜欢我来着,怎么才隔了十二个时辰就要娶别人了。传出去多难听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在他们中间横插一杠,只有我成亲了,他俩才能放心地结成连理……
&ldo;染染你没事吧?&rdo;梁添望着我握得青筋都快爆出来的双手,战战兢兢问了一句。
我忽然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冲她道:&ldo;我能有什么事啊,第一次成亲,难免紧张嘛。&rdo;
&ldo;是啊是啊,呵呵,&rdo;梁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ldo;下一次就不紧张了。&rdo;
说完她马上溜之大吉,生怕我会做出什么违背伦常的大事来。她迈出了门槛以后,我还是能听到她的嘀咕声,&ldo;这丫头果然疯了,笑起来真可怕。&rdo;
我在房里闷得慌,闲来没事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因为这次是皇上赐婚的缘故,爹娘料定我不敢任性妄为,并没有派人看着我。我慢悠悠从相府的后花园荡到外面街上,一路都没发现有人跟踪我。
两天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转眼便到了我和秦浪成亲的日子。这一天相府张灯结彩,比头一次成亲的时候还要热闹。我任由他们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恨不得再生出一个头来好多插一些珠钗什么的。娘和姨娘们对我的顺从既惊讶又满意,直夸我懂事。反倒是梁添和苏南等一帮人呆若木鸡,皆以为我是被楼暄刺激到了,故意和他赌气。
我向苏家的列祖列宗以及西天如来佛祖发誓,我绝对没有和楼暄赌气,否则我就不是苏染,我他妈的就是秦苏氏!
穿戴完毕,我高高兴兴地在媒婆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临走时还笑靥如花地和大家告别,那阵势仿佛我真的嫁了一个如意郎君似的。
花轿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路前行,我从窗户偷偷往外看,只见两旁围观的人多得像堵墙。我高兴极了,人越多越好。
经过福兴茶楼的时候,突然间,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杀入了迎亲队伍。我在轿子里瞧见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浪措手不及,他没有带兵器,只能赤手空拳与那群黑衣人相搏。但对方人太多了,无论他怎么拼命,始终无法靠近花轿。
我忽然从心底泛出一种罪恶感,感觉自己是做错了。
没等我忏悔完毕,一个黑衣人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把我拉出了花轿。
&ldo;染染。染染……&rdo;秦浪一边打斗一边喊我,一分神,差点被对方的剑划到。
我大声尖叫:&ldo;救命啊,救命啊,秦浪你快来救我‐‐&rdo;
黑衣人封了我几处大穴,就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施展轻功飞走了。
一直到出了京城老远黑衣人才把我放下,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大叫:&ldo;大爷饶命啊,人家是良家妇女,人家恪守妇道,人家诚实勇敢不说谎话……&rdo;
&ldo;我呸,苏染你个神经病,戏都散场了你还演什么演,真丢人!&rdo;黑衣人虽然蒙着面,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却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惹毛了,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向他扑过去:&ldo;我就爱演戏怎么着,不行啊!做戏当然要做足,你怎么知道没人在后面跟踪我们?胆子不小啊岳峰,你竟敢骂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rdo;
&ldo;行行行,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rdo;岳峰解开面纱,脸上的表情极其无奈,&ldo;求求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别回来。我为了你连欺君之罪都犯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是我和你联手演的这场戏,我们的脑袋就都不保啦。&rdo;
&ldo;好,我马上消失,你赶紧换身衣服,继续把这场戏给唱完。记住哦,回去以后要哭得惨烈一点,你就一口咬定我得罪了逝水红颜所以被魔教余孽劫走了,没人会怀疑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