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梅的一声大叫,立刻把阮大头那一点儿恼羞而成的怒气惊到野鸭湖对岸去了,他竟被一个小女子的凛然正气吓得浑身发抖、四肢无力。骑虎难下的他忐忑不安、急速地盘算着,可怎么也盘算不清现在的他应该对龚梅继续施以暴力好,还是就此妥协好。
这时,阮大头身后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他的后脑壳上,突然咚的一声,被一只凉冰冰的手枪重重地顶住了。
谭白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此时的谭白虎好想好想扣动扳机呀。他真想瞧见一颗钢铁制成的花生米,从阮大头的左脑进入,再从阮大头的右脑飞出。
阮大头实在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偷偷锁死的房门,怎么竟然会溜进人来?这是他妈的什么人搞的鬼。
他立刻放开了已经被放到老板桌上的美女,头也不敢回地举起了双手,肥硕的嘴唇上下抖动着,结结巴巴地说:&ldo;别,别开枪。我……&rdo;
17高龄跳槽者(1)
从野鸭湖回来之后,左忠堂虽然不知道阮大头被枪顶住脑袋的那一幕,但是却感受到了龚梅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大喜过望的恩惠。当美女行长的白色本田轿车在五一支行的玻璃门前停稳后,谭白虎最先跑下来,准备把装在大塑料口袋里的鲜活螃蟹卸下车。
龚梅拦住了谭白虎,对最后下车的左忠堂说:&ldo;我跟小谭都不自己开伙。你却拖儿带女,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些,都归你得了。&rdo;
谭白虎自然晓得美女行长依然在办公室独居的事实,也明白左忠堂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现状,更懂得美女行长不放过任何一点儿挽留左忠堂机会的良苦用心,便把已经卸下的三袋螃蟹重新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随声附和着,说:&ldo;对对对,左经理一大家子人,这点螃蟹好打发。&rdo;
左忠堂望望美女行长,再瞧瞧谭白虎,诧异了:&ldo;龚行,怎么都成单身了?&rdo;
龚梅玩笑地撒谎道:&ldo;我们家老康长期出国,我当然也就是单身了。&rdo;
望着五一支行这身居一头一尾的两个人,感受着他们对自己的热情,左忠堂在独自拿走全部螃蟹之前,心里也真的产生了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感,他半真半假地推辞道:&ldo;阮董给我们一人一份,我怎么能都拿走呢。&rdo;
龚梅索性让谭白虎把三份螃蟹都装进了左忠堂的黑色捷达车。望着左忠堂的车在京城的夜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才和谭白虎一起转身走进五一支行营业大厅的玻璃门。到了谭白虎二楼宿舍的门口,龚梅见四周无人,才站住脚对他轻声说:&ldo;阮大头的协议虽然签了,你可得防着他毁约呀。&rdo;
谭白虎摸一下怀里冷冰冰的手枪,冷不丁儿地有了一副特男人的派头,豪情万丈地悄声说:&ldo;他敢,我跟狗日的硬磕了。&rdo;
龚梅笑了:&ldo;你一把玩具手枪管什么用。他这种人,整个一个土财主加高级流氓,什么缺德事情做不出来。&rdo;
龚梅的一句话,倒让谭白虎张口结舌了。他没想到自己大义凛然的英雄救美义举,在美女行长眼里却是自己拿着一把玩具手枪,与阮大头做了一次小孩儿过家家一般的游戏。
&ldo;真没想到,你这么大个人,身上还带这种玩意儿。&rdo;龚梅一对杏眼像老师爱护学生一样地望着谭白虎。
见美女行长这样说,谭白虎只得带着几分尴尬地点点头,喑哑着嗓子说:&ldo;行呀,您甭以为我像黑社会一样黑吃黑就行了。&rdo;
&ldo;不过,你这枪可要收好了。万一阮大头心血来潮告你的状,警察一来,玩具枪一没,人家就要把假枪认作真枪啦。&rdo;
美女行长的话倒让谭白虎心里一惊,看来还真得防着姓阮的这一手。否则,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进了局子啦。
龚梅见谭白虎阴郁着脸不做声了,便让自己的脸变成了中午的太阳,表情温暖,话更热情,她说:&ldo;不管怎么说,今天我都要感谢你。&rdo;
从来没享受过美女行长热情礼遇的谭白虎立刻红了脸,他的话语也开始结结巴巴的了:&ldo;应该的,应该的。&rdo;
龚梅见谭白虎羞红了瘦脸,便收住自己脸上灿烂的笑容,小声叮嘱道:&ldo;这事可千万甭跟别人说,否则,我们银行,还有阮大头,都该让人说成黑社会了。&rdo;
龚梅说罢,又以领导的姿态关照了谭白虎几句,之后,便小风一样轻盈地上楼了。
孤零零的谭白虎冷不丁儿地感觉身心疲惫了,他把自己的手枪重新藏到地砖下面,便倒头睡下。但是,脑袋一挨枕头,他就仿佛听到了楼上美女行长的脚步响,继而又听到她的洗漱之声。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美女行长秀丽的笑盈盈的脸,还有那对秀气的充满热情的杏眼。可是不久,顺着楼板,从美女行长的办公室里竟又传来了那如泣如诉的呜咽之声。
那持续了很久的呜咽之声如音绕梁,悲悲切切得仿佛是一滴滴盐酸,侵蚀着谭白虎的心。
谭白虎叹口气,低声自语:&ldo;真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白日里风光无限、女强人一般的美女行长,晚上才露出了凄凄惨惨、弱女子的真情。看来,这美女当行长,看着挺好,可有老康这样不近情理的窝囊废和阮大头之流仗势欺人的土大款在,其实也难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