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回过神!」
这是我一生中在景晏面前为数不多的一次崩溃。
我无声地屈起身子,如虾米一般蜷着,终于沉默地呕出了一口乌黑的血来,大部分都喷到了景晏的衣服上,有一些甚至沾到了他的手上。
「不碍事,不要紧,元元……」他就用那只沾了血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的后背、脸颊和头发,「你哭出来,你哭出来……」
可我哭不出来,我只觉得累。
不过两炷香的工夫,屋里便恢复了原样,下人们各个面无表情,将四处收拾得一丝不苟,全无一点痕迹可循。
既麻利,又麻木。
景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顺便拿掉了那个绣着芍药的荷包。
至今,我想起那个荷包,仍想苦笑——当日若我拾到不报,搁在自己手里,有朝一日让晚芍知道了,一准儿活不成。可若我拾到后告诉景晏,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叫我留下,到时候我就是想送出去,都没了机会。
要不是木婵邀功心切,任我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景晏这是要将我架在火上炙烤。
我清洗了身上,又特意拿凉水撩了一把脸,身上还有几处隐隐作痛,可与狼同寝,实在容不得我矫情。
待我回屋时,景晏已在小桌前坐下,侍女摆好了桌子,正是他点名要的清淡小炒。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我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问:「王爷,给您烫壶酒来?」
下人们眼色极快,不多时便端上酒来,识趣地退下了。
我与景晏心似明镜,两人都不去提白天的事,却似乎在暗处较着一股劲,所谓心怀鬼胎,大抵就是如此。
「元元,坐下喝一杯吧。」
我为景晏斟了一杯酒,他却食指一动,将这杯酒推给了我。
喝酒误事,我心中是明白的。
「喝了才好睡,要不你今夜……怕是又要梦魇。」他还似从前一样,拿话不轻不重地推我,「元元,你还要本王端起杯来敬你吗?」
听了这话,我算是让他逼到了头,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坐,元元,陪本王说说话吧。」景晏将我的空杯移到自己面前,轻轻一点,示意我为他斟酒。
「元元去给您换个新杯子。」
「不必。」他却截住我,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怎么,你还在杯子上下毒了不成?」
我闻言定在原处,咬着牙半晌才回过神,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看着他:「王爷,您这话是铁了心要害死我。」